128、完結(1 / 2)

孔蘊提了這麼一個頭,她就劈裡啪啦的講了這麼多, 要說之前沒想過這事兒, 那就見鬼了。

常山王妃不易察覺的撇了撇嘴,口中附和卻道:“秦國夫人所言,倒也有些道理。”

現下還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 又有魏晉遺風在前, 高門勳貴往往也會為家中女郎選聘名師, 教導她們讀書明理, 最低也得識幾個字,隻是那都是在家裡邊兒學, 不成體係。

喬毓這會兒提起這麼一茬,又是關涉到家中女眷, 命婦們彼此看看,心下不禁盤算:聽起來,這女學好像也挺不錯的?

即便有人皺了眉頭,也不會在這時候說出來,公然開罪秦國夫人。

喬毓見狀, 心裡便有了三分底,趁熱打鐵道:“趁著還沒成嫁,多學點東西也是好事,你們固然可以教導女兒中饋與婚嫁之後的人情往來, 可每個人遇上的情況都不一樣,還不如叫係統的教,也叫她們有個好去處, 多結交幾個朋友……”

“國子監裡的學生們做了文章,先生們會評定優劣,女郎們進了女學,也可以參與考試,優者另有獎勵。隻是怕傷感情,十個人裡邊兒咱們隻評前三,剩下的就不排了,”她笑了笑,又向兵部尚書和長平侯這兩家的夫人道:“你們兩家的姑娘都出挑的很,若真去了,想必定要得個頭名的……”

先前那幾句還沒什麼,後邊兒這幾句卻真真的撓在命婦們的心坎上了,自古文無第一,女郎也是如此,誰不希望自家女兒得個長安第一名姝的稱呼?

不僅好聽,將來說親都占便宜呢!

喬毓專門點那兩位夫人,也是下了功夫的,這倆人從小就不對付,從在家時候的待遇到出嫁時候的排場,乃至於丈夫、兒子、女兒,都得分個高下才行,這會兒聽了女學排名的事兒,不感興趣才怪呢。

長平侯夫人當即便拍板道:“秦國夫人此言大善,若真有了女學,我便將小女送去,看她能不能得個前名回去。”

“嗬嗬嗬嗬嗬,”兵部尚書夫人掩口而笑:“我也是這個意思,隻是也要先勸長平侯夫人一句,若是令媛不幸敗北,名落孫山,也彆責備孩子……”

這倆人你來我往的懟了幾句,卻也將場中的氣氛帶起來了,命婦們左右商量幾句,神情皆有些意動,隻是因為從前沒有過女學這樣的事務,尤且有些遲疑。

“秦國夫人,若興辦女學,在哪兒請先生教授課程?請男先生還是女先生?”

有命婦問道:“當世名儒不在少數,雖大多品行高潔,但若是遇上幾個不好的,豈不是壞了一個班的女郎名聲。”

“教授日常課程的都是女先生,必以品性端方、學識過人為先,咱們可以如同慈善總會一樣,組建一個女學理事會,授課先生們必須要經理事會批準,才能前往任教,”喬毓早就想好了,笑吟吟道:“武安大長公主還在忙活慈善總會的事,這回就不勞煩她老人家了,叫常山王妃來做這個理事長,再選幾位品性操守出眾的命婦做理事,好不好?”

常山王妃是明德皇後的姐姐,又是宗室王妃,眾人自然挑不出毛病,又有其餘命婦參與其中,也再無後顧之憂,紛紛出言讚同。

常山王妃搖頭失笑:“我也沒個女兒,卻攬了個為女兒辦事兒的活計。”

命婦們聞言笑成一團,喬毓也是忍俊不禁,吩咐人傳膳來,又與她們商討具體應當如何。

宮宴一直持續到傍晚,眾人方才意猶未儘的離去,皇帝聽人說了今日之事,晚膳時候就問喬大錘:“是不是早就合計好了?”

“今日說的熱鬨,但我的心思還真沒怎麼在這上邊,”喬毓夾了隻雞翅膀吃,咽下去之後,方才道:“大唐風氣開放,高門勳貴家的女郎日子大多過得不壞,出嫁之前,中饋跟交際往來也都有人教,再不濟,送幾個得力人跟著,也不至於拙荊見肘……”

皇帝聽出她未儘之意了:“你是為了平民出身的女子吧。”

“是啊,”喬毓輕歎一聲,道:“先把貴族女郎送進女學,叫多學點東西,等風氣蔓延開,國庫裡的錢多了,再普及到平民百姓家裡去,叫他們的女兒也能讀書識字。這事兒難啊——我都沒敢往外提,隻先叫婦人們學針線手藝,再說開設醫學的事兒,敲敲邊鼓……”

普及教育這種事,說來容易做來難,對於平民百姓家的女郎而言,就更難了。

兒子念了書,還有科舉入仕的可能,女兒呢?念書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彆人家的人。

沒有千金小姐的命,那就得認啊,老老實實在家做些刺繡,既能給自己攢點嫁妝,也能補貼家用。

這就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可悲,但也無奈。

這麼個社會背景之下,喬毓麵向底層開設女學,也不會有人去的,在家做活能掙錢,去識字得交學費,誰願意做賠錢買賣?

喬毓也隻能春風化雨,徐徐圖之。

皇帝知道她的心思,不說是舉雙手支持,但也不反對,百姓開化,於大唐而言,其實也是好事。

內侍斟了酒,他舉杯去敬喬毓,飲下之後,方才笑道:“見過趙家的女兒了?覺得如何?”

“很好。”喬毓頗為喜歡趙杳娘這個未來兒媳婦,讚許道:“不急不躁,很是沉穩嫻靜。用過午膳後,我與命婦們說話,就叫女郎們各自去玩,她也能將場麵把控住,照拂年幼的女郎們。她是皇太子妃,將來是要做皇後的,這性子的確得宜……”

皇帝含笑聽完,卻還是偏愛自家大錘多一點:“你性情與她南轅北轍,皇後不也做的很好嗎。”

“這怎麼能一樣。”喬毓也不避諱,搖頭道:“你看你那群兄弟姐妹,就沒幾個討喜的,我不需要跟他們交際,見了也沒給過好臉,可阿琰呢?他下邊還有弟妹,感情又頗深厚,要真娶個不好相處長嫂的進門,幾個小的怕有苦頭吃。”

“她敢,”皇帝嗤笑道:“阿琰要真連親疏遠近都分不清,那這個太子他彆當了。”

“你火氣怎麼比我還大?”喬毓輕推他一把,勸道:“太子妃是皇太子的妻子,成婚之後就是一家人,說什麼親疏遠近?我嫁了你,李家還把我當外人?做媳婦的也難,做皇家媳婦更難,多體諒些便是。我跟孩子們都沒說什麼呢,瞧把你給氣的。”

皇帝看她這態度,便知道是中意趙杳娘的,哼了聲,沒再提這一茬:“阿昱跟阿巍呢,有相中的王妃人選嗎?”

“光忙著談事,竟把這茬兒給忘了!”喬毓一拍腦門兒,有些懊惱。

“忘了就忘了吧。”皇帝還想著自己娶媳婦的事兒呢,給皇太子讓路也就算了,總不能再給後邊兒倆兒子讓路吧?

他心裡邊兒這麼思量,嘴上卻也不提,隻道:“你既見了趙杳娘,又覺得這姑娘甚好,那咱們就把婚期定下吧,趙老夫人身子不好,彆再往下拖了……”

喬毓自然沒有異議,夫妻倆合計了一會兒,便決定將婚期定在五月,至於具體的日子,就交給欽天監去算吧。

一乾製物都是早就備好的,禮部跟內侍監也早就擬定了大婚章程,隻是因為喬妍過世,方才中止,這會兒倒可以重新開始操持了。

兒子要娶媳婦了,再往後,也就有了自己的小家。

喬毓欣慰之餘,又有種說不出的感傷,第二天午膳時候,一個勁兒的給皇太子夾菜,依依不舍的看著他吃完,眼眶都要濕了。

皇太子被母親看得有些好笑,又覺得心疼,臨走前抱了抱她,溫柔勸慰道:“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阿娘的兒子啊。”

喬毓應了一聲,目送他走了,終於忍不住摸出小手絹來擦眼淚。

皇帝滿頭黑線的坐在一邊兒,道:“至於嗎?他是娶媳婦,又不是出嫁,你怎麼搞得跟兒子入贅,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一樣!”

“你不懂,”喬毓哽咽道:“從前他是我的,我看著他長大,從那麼小一丁點,到現在這般模樣,但成婚之後,他就是彆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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