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驍鬱悶死了:“他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寧願這時候也不忍責怪他的隱瞞,滿滿都是心疼:“你爸那麼對你……”
說實話,寧願對傅遠歸意見還挺大的,但那是傅錦驍的父親,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寧願也有個渣爹,但他好歹還有個好母親。
傅錦驍就可憐多了,沒了媽媽,爸爸對他也不好,寧願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我以前也恨死他了。”傅錦驍歎了口氣,“可是呢,有些事情真說不清楚。我摔斷腿以後,他一邊攔著不讓我走,一邊卻又暗中去了解同性戀這個群體。他深入其中,遇到過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有兩次還差點被感染了艾滋的瘋子抓到。可他沒有放棄,還發起成立了一個同性權益維護組織,因為他舍得投錢,這個組織的影響還蠻大,但是也礙了一部分極端分子的眼。有一回,他被人綁架,歹徒捅了他一刀,離心臟就差一點點。我趕到的時候,他渾身是血,還在跟綁匪說:‘我兒子是同性戀,但他勇敢善良,我為他感到驕傲。’”
傅錦驍眼眶微紅,語氣複雜:“那一刻我就想,就當他以前是不會表達吧,所有因為他而造成的傷害,都通過這一刀還回來了。”
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聽得出來,心裡到底還是不能完全釋懷。
也是,連寧願都意難平。
可血緣關係有時候真的是很玄妙的一種聯係,再多的恨在生死麵前,都不值一提。在看到傅爸爸危在旦夕還說這種話的時候,傅錦驍心裡就沒有恨了,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曾經受過的那些苦。
寧願也不知道能怎麼安慰他,親情血緣這種東西,沒得選擇,同時也無可替代。
這種時候,任何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且,傅錦驍需要的,也不是安慰。
寧願低著頭,看到傅錦驍喜歡的菜就往他碗裡堆,自己反而沒怎麼吃。
傅錦驍默默看著碗裡的菜越堆越高,心裡樂開了花。
以前是苦,但對他來說,都過去了,未來才值得期待。
寧願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記住了傅錦驍的口味。
他是真的喜歡我。
傅錦驍感覺床上鋪一團雲,又鬆又軟,讓他有些飄飄然。
“你怎麼不吃?”寧願又夾了一筷子菜過去,才發現傅錦驍碗裡已經裝不下了,“不合胃口嗎?”
眼看他的筷子就要縮回去,傅錦驍張開嘴:“啊……”
寧願好笑,但還是喂他吃了。
傅錦驍樂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彆人照顧病人,喂飯都是基本配置吧,為什麼我就沒有這待遇?”傅錦驍膩膩歪歪地道。
寧願被他逗笑了:“你受傷的是腿,你用腳吃飯嗎?”
其實他之前還真想過要給傅錦驍喂飯,看到傅錦驍受傷,明明也不是大問題,偏偏他就緊張得不行。好像傅錦驍是個瓷娃娃,恨不得捧在手心裡,啥都不讓他乾。
但沒想到會突然鬨出那麼多事,現在傅錦驍已經自力更生過了,寧願隻能遺憾作罷。
“如果你喜歡看,我可以去學啊。”傅錦驍一本正經地道。
寧願受不了:“我有病嗎?喜歡看彆人用腳吃飯?”
傅錦驍說:“如果是你,我就喜歡看,你做什麼我都喜歡看。”
寧願:“……”
竟然無言以對。
氣氛越來越好,病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敲響。
寧願以為是護士或者醫生,也不在意,隨口道:“請進。”
門推開,卻沒聽到護士醫生的聲音,反而是對麵傅錦驍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
寧願疑惑,回頭一看,來的竟然是傅遠歸。
“你們吃這麼晚?”傅遠歸有點局促,沒話找話說。
寧願覺得自己該打個招呼,心裡卻又替傅錦驍難受,最後隻是道:“您來了?有什麼事嗎?”
傅遠歸是個聰明人,傅錦驍對他不冷不熱他都習慣了,但寧願之前明明對他很熱情的。
“我就是來看看錦驍。”傅遠歸心裡疑惑,麵上卻不顯,“怎麼這麼晚才吃飯?”
“我沒事。”傅錦驍把碗放下,“我高興現在才吃。”
傅遠歸歎了口氣:“好吧,你沒事就行。”
他轉頭看向寧願:“寧願,等下我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和你說幾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