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自己倒是能買一座宅子讓女兒陪嫁過去,可那邊也是一大家子,難道都要浩浩蕩蕩跟去住女兒的不成?
她就是憋的慌,沒有用女兒的嫁妝養那一家子的道理。
二一個又想著,若是一開頭就這般補貼,這般好說話,仔細喂大了人家的胃口,養出一窩子豺狼虎豹出來。真那樣,才那是害了自己女兒。
所以,她就隻派人去李家從中“提點”,其一就是,必要置辦下能住的屋子。
二夫人心中有數,把這些事一條條記在心裡,便是準備要好好說給女兒聽。
二老爺雖是失望浪費了一個女兒,彆的什麼憐惜之情倒是少了些,麵上也沒見傷心,還比不上一向冷情的顧老太太,也就拿出乾巴巴的一千兩銀票,旁的什麼都沒有,還尤不自覺恬不知恥地說給姑娘添妝這種話。
二夫人慪得心裡絞著疼,生生把指甲給捏斷了!
她顧不得體麵,又鬨將了一場,從二老爺手裡摳出一個鋪麵出來才算了事。
二夫人當年出嫁時家中過得好,陪嫁豐厚,彆的不說,旺鋪就有八個,田產也有千百畝。
以前是打算女兒出嫁給二個鋪子,另幾個留給兒子,畢竟女兒是嫁予彆人家,養老還要靠兒子,不過現在卻改了主意。
她將其中在城東的四間鋪麵,小燕兒胡同裡的一處三進宅子,加上一處莊子,二百畝水田的地契找出來,單獨放一個紅木匣子裡,又把老太太給的田契銀票和從二老爺那裡拿來的房契銀錢都放進去,另又再從自己私房裡取出兩千兩銀票放進去。
這樣一來,一共是四千兩銀票,五間鋪麵,四百畝水田,兩戶莊子。
點好後鎖了起來放好,這就是壓箱底的東西。
公中出的兩千兩用來辦嫁妝,大到婚床裝太衣櫥大櫃,小到碗碟茶杯等等。
好在女兒家出嫁的床都是從八九歲就開始準備的,倒是不用趕。
緊跟著,那頭也有人同李家交涉,三書六禮按著流程走。
哪個公府侯門的姑娘說親不要個三年五載的,從相看到定下日子,都是一項一項慢慢來,那楊才顯得貴重。
隻有顧六姑娘這門親,因她給顧家丟了醜,沒顏麵慢慢籌備,整一個倉促了得。
……
李家賣了半數田產,又動了存了好些年才存下的一筆銀子,才買下了旁邊的宅子,請了人來修整裝潢。
原先的李宅不變,兩邊都開了側門,這邊出走兩步那邊進。
從李家這邊加蓋的外圍牆,一直建到後另一邊,現兩戶院子的外圍牆建在一起,修成了一戶,整體大約成了個倒側著的“呂”字形的格局。
等都弄好了,刷漆粉飾完,顧府就派了一乾下人來量房。
六姑娘被幾乎是被按著頭認了命,二夫人拚了命的替女兒規整嫁妝,除了壓箱底的銀錢和一應物件,還有出嫁要帶去的人。
原本若無意外顧家這樣人家的嫡女,嫁的應當也是門當戶對的公侯伯爵之家,那樣要帶去的丫鬟陪房可大有講究,門門道道有很多。
而現如今,那養著的兩個美貌丫鬟也用不上了。
須得帶上的,有姑娘的奶嬤嬤,兩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再配上兩個針線丫頭,兩個灶上娘子,兩個粗使婆子。
數一數,這就是九個,因是單數不吉利,便再添了一個跑腿丫頭,湊足十人。
這還是遷就李家窮門小戶一減再減的結果,那些陪房嬤嬤是用不上了。
日子過得飛快,有如白駒過隙,很快就到了九月份。
顧六姑娘年歲不大,未滿十五,她的生辰在年尾,臘月,因為要趕著出嫁,便隻能擇了日子往前挪,請了相熟女眷過來,簡單地辦了個及笄禮。
李家買了宅子,家資早耗得已所剩無幾,便也是不能夠打腫臉充胖子,聘禮是白氏親自操持的,白氏亦埋怨侯府行事霸道,心中慪了一口氣,就隻勉強依著尋常尋常人家的規格送了聘禮。
有禮餅一擔,三牲是雞鴨各兩隻豬半邊,魚兩尾,海味兩包,其中包括有鮑魚元貝海參蝦米。
四色糕點,生果,喜糖各兩屜,茶葉芝麻各兩斤。
兩對帖盒,裡頭裝著滿滿的蓮子百合青縷紅豆,花生瓜子紅棗桂圓乾核桃仁兒。
鬥二米,線麵六斤,酒六壇。
龍鳳燭一對,排香一對,祖紙一對,龍鳳鞭炮一對。
最後再是一對活大雁。
聘金則是李老太太定下的,卻是為了孫兒之故,加之沒白氏那般目光短淺,咬著牙辦,貼了自己許多東西進去。
老太太將自己出嫁時得的一支金步搖拿去融了,打成了京中最近流行的款式,又定了一對龍鳳鐲,一對銀鐲子,一把銀梳子,一對翠玉耳墜,最後是一小箱壓箱銀,十兩一錠,雪白雪白的,足一百兩。
對於一般人家,這聘禮已是很能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