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發現李成則的時候,一下子,駭得臉色全白了。
“大、大爺。”她囁喏喊了一聲。
李成則的反應卻出人意料,並沒有惱羞成怒,他反而低低笑了兩聲。
溫和似涓流的聲音響起,並配合著點了下頭:“顧小姐說的是,此內皆是你之物,旁人並沒有置喙的餘地。再有,顧小姐也毋須擔心,李某便是日後如何窮困潦倒,也不會沾用顧小姐一分一厘的便宜。”
顧青瓷呆在那裡,完全不會說話了,臉色乍紅乍白。
而李成則卻仿佛自己說的隻是兩句無關緊要的話。
見她們沒再說話,又自顧自繼續道:“方才我已讓元寶將我的貼身衣物收拾好,交予玉釧姑娘放進寢間,便再多問一回,顧小姐不會再改主意了吧?”
“隨你。”顧青瓷難堪,嘴裡吐出兩個字,便轉過背去。
李成則不會在乎,才真的走了。
玉珠並沒將這一出告訴張嬤嬤。
張嬤嬤還在高興兩人和好了。不過她從廚房回來後發現顧青瓷好像又鬨了脾氣,有些莫名其妙。
李成則雖然答應了回正屋,但還要很多事要忙,不可能早早就去休息。
東屋差不多是他的一個小書房了,從顧青瓷那裡出來之後,回房就看書去了。
原本有些憐惜小姑娘,卻又發現顧青瓷不止頭腦簡單脾氣不好,而是,她實在被養的歪了,嘴還毒得厲害。
這樣的人並不討人喜歡,儘管她年歲不大。
李成則因為職業關係,接觸過各種各樣的學生,早深有體會,人的性格,最複雜也最多變,有一部分本性更是天生帶來。
他從來不敢小看人的惡意。
惡意這東西,有時候與年齡並沒有多大乾係。
性格好的孩子肯定招人疼。
如果不是一來就被這樁婚事給綁定,李成則未必會多看顧青瓷這樣的人一眼。
腦子不清楚,還愛主動招惹麻煩。
但是既然已經無法解決掉這門婚事,李成則自然得為以後好好打算。
其實分開睡確實不是長久之計,顧青瓷有一句話的意思對了,這是要是被人發現了又是有得麻煩,李家那邊不好交代。
想了一會兒雜事過後,李成則才沉下心來,老老實實看了一個小時的書。
洗完澡過後才去了那屋子。
不意外,裡麵安靜得很,顧青已經躺在床上睡了。
真睡沒睡著不知道,不過她方才說的那些難聽的話被李成則聽了個正著,隻要是還有一點臉皮、心虛,此時怕也不敢麵對他。
李成則泰然自若進了內間,裡頭隻留了一盞油燈,光線偏暗,他也不在意,脫了衣裳扔在屏風上掛好,褪下鞋子便上了床。
顧青瓷縮成小小一團,睡在最裡麵,隻占了一點位置。
這床又大,挺寬敞,並不會擠人。
興許是張嬤嬤的主意,床上並沒放兩床被子,李成則自然隻有掀起顧青瓷身上蓋在的那條,隻身躺了下去,蓋好。
鼻間有一股暖香味傳來,被子上也沾著許多。似是聞著就覺得嬌軟的,是屬於身邊女孩的。
李成則有一瞬間的不適應,畢竟單身多年,少有與人同床共枕的經曆。
大約一直到半夜,李成則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睜眼。
李成則懷裡多了什麼。
顧青瓷抱著他的腰,睡的香,臉蛋紅撲撲的,粉嫩粉嫩。
他倒沒一把將人撂開再扔去旁邊,沒動,有閒心等著對方睡醒過來。
果然沒多久,顧青瓷醒來,隨即滿臉的驚慌失措,飛快往旁邊退到一邊。
李成則卻忽然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顧小姐日後可彆再朝我腦袋上砸東西,我也經不起再來一回了。”
不待去看人反應,他反身起床,撈起衣服一一穿好。
打理妥帖後回頭,發現顧青瓷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禁挑了挑眉,道:“可是要我幫忙?”
這自然是玩笑話。
好在聽到房裡的動靜,玉珠玉釧端著東西就進來伺候了。
李成則沒留在這裡吃早飯,很快就又出了門。
顧青瓷一人安靜用了早飯,一句話也沒說。
*
東院那邊也是早就起了。
白氏在飯桌上又忍不住嘀咕了幾句顧青瓷,無非是對她不來請安或是自己開火的不滿。
翻來覆去是那幾句話,“竟不像個做人媳婦孫媳的。”“架子大脾氣大,需得好好管教。”“縱得她眼裡沒人了都。”
隻是這次,孫氏卻由得她說完了,然後才緩緩開口:“總得過上一兩個月才好,這新婚燕爾的,也讓他們香親香親再說。”
白氏眼睛倏然一亮!
孫氏這話的意思她懂了,不是不管,而是要冷一冷時間。不管是侯府還是自己兒子,麵子還是要顧及的。
但隻等這新婦不再是新婦,她們再來管教也順手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婆婆比她強多了,白氏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