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瓷點點頭,她雖從小養得嬌,但絕對不是個病秧子,隻是這幾個月生了幾次病,倒弄得像是體弱。
“奶奶彆擔心,藥我親自去抓,順帶這方子再請個大夫看看是不是有哪裡不合適。”入嘴的藥不得不謹慎。
張嬤嬤不信顧青瓷身體有大問題,畢竟是她從小奶大的孩子,從小身子骨就好,二太太更是當寶似的捧在手心長大的。
隻是那日落水一遭卻是事實,傷了什麼沒養好也未可知,都說不準。
而比這個更讓張嬤嬤擔心的,還是兩個主子沒圓房的問題。
她們是屋裡伺候的人,自然是心裡有數的,兩位主子雖睡在一處,可是從來沒叫過水。
再者,觀奶奶的眉眼分明還是個黃花閨女相,行走之間也像個沒破身。
這都是看人的經驗,大致能猜個準。
張嬤嬤之所以後來一直沒催促這事,是她看李成則對顧青瓷喜愛,忽然覺得不用太著急,畢竟顧青瓷舊冬才十四歲,身量稚嫩得很。
張嬤嬤心疼自家奶奶,大爺已是個成年男子,就怕他開了葷手下沒輕重,會傷了自己奶奶,若把身子骨毀了那是一輩子的事。
當然這一切都是基於李成則寵愛顧青瓷的基礎之上。
張嬤嬤聰明得很。
隻是她們一概忽略了東院的孫氏著急抱重孫兒的問題了。
這事再拖不得了。
張嬤嬤一咬牙,湊到顧青瓷耳邊如此這般耳語一番。
顧青瓷聽得耳朵緋紅,手裡一下下絞著手帕。
但卻沒有出聲反駁拒絕。
*
另一邊李成則還不知道家裡這些事。
當初周報他是入了股的,雖然大頭還是在方掌櫃,但是他手中的三成已然可以源源不斷吃紅利。
口袋富裕手裡不缺錢使喚,但是說就此滿足於此也不能夠,不再捉襟見肘也不代表成了有錢人。
勉強算是脫貧了,但他現在是拖家帶口的,一個嬌貴小姐嫁給他現在還是吃自己嫁妝。
要不是李成則是個囂張自負的人,換成旁人說不定得自卑得心理扭曲。
周報已經上了軌道,發行了幾期也越發軌道,有方老板在那鎮著更出不了事,李成業現在隻要按時交點稿件也沒彆的事了。
前幾日正琢磨著用手裡這點錢再尋出個錢生前的行當。
沒想到去年去西邊跑商的錢九回來了,更帶來了個好消息。
他找到的李成則說的瓜種,不過在那邊並不叫西瓜,而是叫水瓜,隻是這種瓜並不普遍,錢九也是運氣好路過一個村落準備討些水喝竟讓他問出來了。
那地方的人並不以為意,因為水瓜個頭小瓜瓤也不甜,在那裡並不是個金貴東西,更是壓根沒人特地去種。
錢九道:“那些人說,水瓜都是野地裡自己生長的,通常小孩子實在嘴饞沒東西吃才會去弄一個來吃。”可見不稀罕。
但李成則眼睛還是亮了,心說那肯定是最早時候的西瓜了,還沒有經過各種雜交培育,還不能長成那種瓤甜汁多的大西瓜。
但是沒關係啊!有這東西存在就行!
大了不慢慢來育苗!
錢九見李成則的神色跟著笑了,才放心全部交代來:“我就知道公子是喜好這水瓜的。隻是天冷的時候瓜早沒了,我又不通這些,單單去扯弄些秧苗來估計帶回來都死了,所以我就請了當地人幫忙,那些人幫我收了水瓜種子,說隻要春季培育成苗,再弄適合的土地裡種上就成。但我一個跑商的聽不明白,怕耽誤事,正好那個村落窮,有許多活不下去的人都願意自賣自身跟我出來,我就買了四個農事上一把好手的小子,水瓜他們也熟得很,李公子若不嫌棄,就把那四人一同領走。”
錢九實在是個會辦事又仗義的人。
若是換成彆人能找來瓜種瓜苗就了不起了,他卻知道另外幫李成則尋了四個本地人過來。
這可是解決了大問題。
說什麼嫌不嫌棄,李成則腦子被門擠了才會拒絕,本就是特地給他帶來的人,隻不過錢九這人會說話。
李成則心情好。
又翻倍給了錢九錢資,包括那四個人的賣身錢。
錢九也沒假意推辭不要,大大方方收下了。
李成則在樊樓定了一個包房,請錢九和他另外幾個兄弟一起吃酒。
李成則不是那種目高於頂自命不凡看不起走商一類人的酸儒書生。
他不拘一格,待人溫和大方,眼睛裡未有一點看不起人。
原錢九的兄弟還對錢九幫個書生不辭辛苦做這些事心有疙瘩,隻今日一見李成則,叫他這般尊重認真看待,酒才過一巡,幾個硬朗大漢幾乎沒被說得掉眼淚。
隻覺得李兄把他們當人看,話裡話外眼裡神色真當讓人舒坦又感動。
錢九也是噓唏感概,似他們這樣的下九流走商之人,尋常都是被人瞧不起,莫說是讀書人,就是莊稼戶也看不起他們。
雖說該早已習慣,但是誰又能真的釋懷,是以李成則這般坦坦蕩蕩平等對待,可不就讓幾人心中埋得已久的情緒在胸口洶湧翻滾,激蕩難平。
李成則人精一樣,這番自然是有意為之。
隻能讓人感概一句手段好情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