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對李成則這個女婿極熱情, 原是為著女兒也要做個樣,但前頭李成則替顧青瓷擋了刀又護了顧煊一回, 才讓二太太真正真心實意感激起來, 越發看李成則。
這一對兒女說是二太太的命根子都不為過, 但凡出一點差錯那都是在挖二太太的心肝。
李成則才進來就要彎腰行禮, 二太太上前來, 就一個一個“我的兒”的叫著。
不許他多禮, 又讓丫鬟上了好茶來, 一邊吃茶, 仔細說了會兒子話。
“原是看著開春日子好, 家幾個姑娘一個個冬天過來也是悶著了, 正巧我娘家幾個侄兒侄女,你們表兄表姐前兒回了京,如今正住在家裡, 我這才決定辦個宴會大家一處熱鬨熱鬨。隱約聽說你這幾日忙去了鄉下,故而派了人去接瓷兒, 想她一人在家也是無聊,過來同姊妹們香親香親也是好,哪料你就回來了。”二太太笑著說。
李成則淡淡一笑, “嶽母有心了, 日前略忙了些疏忽了瓷兒,明日倒好叫她痛快玩一玩, 很是無妨。”
二太太聞言臉上笑意更深了些, 她當真是極喜歡李成則這樣的敞亮聰明。
自己說個話頭他就能知道意思, 再觀其言行也並未發現一絲不滿。
且並不似偽裝的。
倒難得是個溫和的人,不驕不躁,品行極好。
二太太過了這麼些年,知道的事見過的人何其多,當初顧青瓷要嫁給李家,她最擔心的有兩點。
一個怕李家沒受教化,會不講規矩不顧體麵,手段狠毒明麵上就敢欺負人,是個完全的潑皮人戶。
第二個怕李成則本人自卑自負,隻麵上裝成朗朗大方實則內裡心胸狹隘小肚雞腸,自家這樣的條件會激起他的怨恨嫉妒之心,以至私下暗使陰私手段。
但如今,二太太放心了,終於能噓出一口氣。
李成則持身自正,目光坦蕩清正,絕不是那等碩鼠小人,一身氣質溫和,處事待人態度沉穩不卑不亢。
這恰恰和自家養的小魔星互補了。
自己今日去接了女兒回來,換做彆家那肚量小些的,不定就要存了齟齬埋怨,暗生嫌隙。
二太太是不知道李成則心裡的想法,這些在李成則眼裡其實算完不是個事,若不是顧忌著孫氏白氏她們,顧青瓷想回娘家住多久他都不會有意見。
二太太話裡話外又要留李成則在顧府住一晚。
但李成則並沒答應,推說家中有事,再者還未稟過長輩,很便不多留。
二太太不好強留,就隻留了一頓飯才讓人走。
李成則也抽不著空和顧青瓷說兩句親密話,看了人幾眼,隻讓她好好兒玩。
二太太把一切都看在眼睛裡的,等李成則走了就拉著顧青瓷給她:
“女婿待你這樣好,你這又是鬨的哪門子脾氣?”
說著說著也有心頭疼,她這女兒自來有些劣性,脾氣犟得很,輕易說她不得。
顧青瓷歪了歪身,她哪兒好意思說自己和李成則成親這麼久了到現在還是表麵夫妻這事。
李成則到底是真喜歡她還是哄她都說不準,他端是會表現,外人眼裡倒挑不出一絲差錯。
見母親問,就隻能呐呐答:“我也沒有怎麼鬨脾氣。”
“你少糊我,沒見方才女婿都看了你好幾眼,你明日可彆再黑著臉跟人彆苗頭,好好的都要叫你弄得冷了心,到時候有你哭的。”
“母親怎麼還幫著他說話了,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無緣無故還能跟人鬨不成。”顧青瓷不服氣輕聲哼了哼。
二太太叫她這樣任性的話說得哭笑不得,但也沒再揪著這茬,隻是問:“女婿手裡可有什麼事情,所以才這樣忙?”
顧青瓷想了想說:“我沒細問過不太清楚,”又撇了撇嘴,“他家有什麼好忙的,攏共就鄉下那百畝地收點租子,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李家兩個姑娘一年到頭都不見得做了兩身衣裳。不過上次相公買了四個下仆回來,也不是留在院裡伺候的,都給帶去了鄉下,不知乾什麼。”
二太太訓顧青瓷正經事不管著,反而是在那些無關小事上作弄費功夫。
“你這也就是仗著女婿疼你。”哪家媳婦是這樣的,話雖這樣說,二太太語氣故意凶狠,但那眉眼也都是笑意。
“他尋常做事你也關心著些,對了,女婿之前是請的什麼老師?在哪家學館上的課,聽說女婿秀才也是一次就考過的,想來學識並不差,功課是萬不能落下的,日後爭氣再考個進士那就是造化,到時誰還會說我兒嫁得不好。”
然而顧青瓷這妻子做得不很稱職,哪裡會特特去了解李成則這些事,被問起了才知道不好意思,於是就隻能囫圇含糊過去了。
不過心底好歹聽進去了一分。
翌日,府裡一堆客人上門,二太太自要去招待,忙得很,顧不上顧青瓷,讓他同兩個表妹一同出去。
顧青瓷舅家兩個姑娘都不錯,自是跟顧青瓷親,對顧青婉就是麵子上不錯就行。
倒不妨柳叔月也過來了,她是跟著她大嫂來的,一起的還有那兩個進京不久的堂妹。
顧青瓷挽著柳叔玥的手去了一邊,坐下後,納罕道:“你家向來管你管得嚴的,以前這樣那樣的宴會都少見你,如今是改性了?”
柳叔玥笑:“什麼改了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太太偏疼二房,憐惜我兩個堂妹在南邊耽擱了,說她們都不小了,所以就急了點。眼下但凡有個府給下家裡了帖子,必是要讓母親或嫂子領著人出來逛逛的。”
顧青瓷眼珠子一轉,突然湊到柳叔玥耳邊嘀咕了一句話。
柳叔玥見人湊近便豎著耳朵細聽,等聽清楚顧青瓷說的是什麼,臉色兀地是一紅,撲過去抓了兩下顧青瓷的腰,在亭子裡鬨得嘻嘻哈哈的。
顧青瓷卻是問的她什麼時候許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