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瓷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但她又想不出來。
都是勳貴世家和官宦人家的小姐, 四個人客客氣氣相互打了招呼見禮, 顧青瓷和柳叔默默對了一下眼神。
岑溪和賀珞嫣兩人玩得好, 顧青瓷也同她們都認識, 隻是走得沒那麼近, 往常更沒約著一起出來玩過。
心想倒是奇了, 怎麼一個冷了幾年灶的蹴鞠就能把這兩人約出來?
顧青瓷都要忍不住懷疑, 這些年蹴鞠真的是不時興的麼,怎麼這般看著, 好像人人都感興趣一樣。
不由得人不納罕。
不過她不是能糾結的人,等武遙過來後, 同幾人說這位是教蹴鞠的師傅。
武遙雖來了京住在李家,可是顧青瓷不說練習的時候她並不待在李家, 大多時候都不見蹤影。
今日也是顧青瓷帶著丫鬟坐馬車先出門,武遙說自己去買些東西,隨後就到,顧青瓷自然是由得她。
知道今日要練習蹴鞠, 她們已經是換了最簡單的衣裙過來, 可是武遙見了後眉頭依舊皺得死死的。
雙手被在後背,一隻腳踩在鞠上,視線在幾人身上來回掃了一圈,然後慢吞吞問:“你們沒有蹴鞠隊服?”
幾人麵麵相覷, 幾秒後, 顧青瓷張了張嘴, 不確定道:“想來是沒有?我們還要另外準備衣裳麼?”
以前沒蹴過鞠,自然考慮不周到。
武遙眼皮跳了跳,哪裡想到,這在關外孩童都知曉的常識,這幾位大小姐竟沒一個人知道。
一時眾人都默了。
隻一邊不遠站著的玉釧聽到動靜,忙走了過來,先福身行了個禮,才告罪道:“是我忘了告訴奶奶,大爺一早是去成衣繡坊定做了衣裳還有靴子的,隻那邊還沒送過來我也忘了,方才才想起,不過估摸著快了,回頭我再去問問,想來下次就能穿上。”
武遙聽了這才沒計較。
柳叔玥就問:“還有我們的份?”
玉釧笑說:“大爺說既是隊服,一處玩自都穿一樣的,之後若是跟彆人比賽,彆人且又是另外一種款式,這樣才更好區分,上場了不至於眼花繚亂認錯人。”
大夥兒就都懂了。
這幾人完全一點基礎知識都不知道,武遙隻能從頭開始講一遍,顧青瓷之前已經接受的這些內容,於是就很有自信心,好像自己已經是最厲害了一樣,是不是插幾句話。
今天就正式踢起來顯然是不可能的,主要任務是,一個熟悉蹴鞠規則,二個熟悉賽場,三個熟悉怎樣得分。
武遙是個非常不錯的師傅,從最淺顯的層麵開始說,然後慢跑著帶著她們踢球,儘量激發她們對蹴鞠的喜愛。
儘管都是運動白癡,但好歹有一點武遙還算滿意。
包括顧青瓷在內的四個人,體力都不錯,至少沒出現跑兩步就要暈倒,或累出弱柳扶風的慘狀。
一早就聽說京城中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大多身嬌體弱,自來走個路都是翩翩躚躚、婀娜多姿、一步三晃的。
武遙來之前還擔心來著,眼下一看覺得很不儘然,果然流言都是誇大其詞的。
如若這番話讓岑溪聽見,她肯定會翻著白眼告訴武遙,流言未必都是空穴來風,等日後她多見識幾個小姐,就能知道了。
然而武遙之所以滿意,那也是因為對學生的心理預期一直低逾底線要求,並非幾人真的厲害,素質強硬。
故而很快,幾人麵色蒼白氣喘籲籲了。
因算是第一次訓練,武遙很不敢將自己的手段使出來,她可是收了李成則的錢的,若是把這幫學生嚇跑可沒得錢賠。
所以眼下,武遙臉色平和且帶著笑的並且甚是體貼,道:“幾位小姐都累了吧,快去那頭坐著歇息歇息。”
幾人才各自被丫鬟扶過去休息了。
這一耗就耗了一上午,直到晌午該吃飯了才將將結束。
大家互相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隻想快些回去洗澡休息。
當真是又累又餓。
顧青瓷有話想跟柳叔玥說,所以直接上了她的馬車,讓自己的車就跟後頭走。
一上來就問:“你怎麼叫上那兩個了,她們怎麼會答應的?
顧青瓷是真的想不通,而且更沒想到今日會是這種情形。
武遙讓她們一練就是大半日,開始顧青瓷真以為是來玩樂的,心想蹴鞠要這般正式正經麼?
累人得緊,她都差點沒撂挑子。
柳叔玥先一愣,然後看了顧青瓷幾眼,才遲疑說:“你不知道?”
顧青瓷更茫然了,一臉疑惑,“我知道什麼,彆賣關子了快說吧!”
柳叔玥才相信她真不知道,於是湊近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好一通。
“所以說,是因為再過幾個月炎國人來朝賀,他們國的公主想同我們比蹴鞠賽?”顧青瓷張了張嘴,終於說出一句話來。
柳叔玥連忙長長“噓——”了一聲,道:“小點聲,這事不好聲張。你想想看,誰不知道我們這多少年不玩蹴鞠了,女子就更不會,炎國焉能不知情,如此他們還要提出和我們比賽,這不是故意是什麼?但公主又是個女兒家,說出這話,聖上要是拒絕了可就成笑話了。聖上叫人橫擺一道,心裡能高興?更為難的是,我們這裡根本沒有女兒家會蹴鞠,這是不戰而退……所以,隻能從現在開始找人練習。聽說皇後前幾日宣了豫和王府的王妃進宮,我猜這是要讓她家的女兒做表率了。”
皇上總不能直接下一道聖旨令勳貴官員大臣家的閨秀統統去學習蹴鞠。
這事隻能由內宅處下手,不得不說明德侯府做了個正確決定,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這邊先透過老太妃在皇後麵前進了話,可真是及時搔到了皇上的癢處。
顧青瓷聽得一臉驚訝,隻覺上半茬話還沒消化後半茬又來了。
柳叔玥繼續說:“我還以為你知道呢,不然怎麼突然邀我玩起蹴鞠來了,我都是後麵幾日才知道的。”若不是因為這個,恐怕她娘怎麼都不會讓她學蹴鞠的。
顧青瓷一言難儘,訥訥道:“我知道什麼啊,全是相公一時興才提起來的。”
柳叔玥一臉懷疑,還有這樣巧合的事?她還以為顧青瓷是從府那裡得了消息。不過轉念一想李成則也不可能知道,他又不上朝,從何得知。
“那我們這是要一直練下去了?”顧青瓷問。
原本以為是個消遣娛樂的活動,突然變成鄭重其事的比賽興致了,顧青瓷心裡免不得噔了一下。
柳叔玥點了點頭,“想是很快就會在皇上皇後留名。”
若一開始就縮著不出頭還好,既然開始了卻又再後悔,恐要為貴人所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