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玉字丫頭在李成則把顧青瓷帶到書房還關上了門之後, 當真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在門廊處裡來來回回走。
心裡直念叨, 想著雖說大爺一直都遷就奶奶, 對奶奶尤為包容, 可是這次又是奶奶無端先挑事, 還當著眾人的麵對大爺頤指氣使, 丁點麵子都不留, 方才大爺顯見是動了怒的征兆。
可是她們又很不敢闖主子的屋子, 彆到頭連累了奶奶。
還是張嬤嬤年紀大看事明白些,李成則是什麼樣的秉性, 說一不二,尋常對人溫和, 不是個能對屋裡人動手的。
於是張嬤嬤將兩個丫鬟拉到一邊,低聲教育了幾句, “慌什麼,大爺那樣疼奶奶,心中定然有數,無非是說教上兩句。倒是你們兩個, 我方才在外間聽了一耳朵, 怎麼那時候腦子就不靈光了,大爺叫你們兩個出去,你們倒好,木頭似的杵得直直的, 知道的是說你們忠心咱們奶奶, 可也不看看如今奶奶都是李家人了, 大爺是一家之主,你們連個話都不會聽,豈不是叫人心裡不痛快?”
張嬤嬤是知道她們兩個的,一肚子忠心是再不用懷疑,打小在顧青瓷身邊伺候,玉珠穩重玉釧機靈,都是好丫頭,哪知今日就犯了傻。
玉珠苦笑:“怪我,也是看兩個主子吵架心裡急,這一句那一句的,我一時就昏了頭。”
玉釧也急忙認錯:“是我不好,姑娘脾氣大,莽莽頂撞了大爺,我哪裡敢走。”
張嬤嬤也不是真心怪她們,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都是一心為了奶奶好,但是大爺心裡必然是落了不痛快的。”她話頭又一轉,道:“好在大爺不是那等心胸狹窄之人,定不會同你們兩個小丫頭計較,回頭你們聰明些,去認個錯。”
兩人點頭。
張嬤嬤估得沒錯,夫妻兩個床頭打架床尾和。
這不是過了這會兒,兩人從廂房出來,顧青瓷已經不見了氣性。
倒是麵上有些彆扭,不過丫頭們都裝作看不見。
張嬤嬤心中更擔心的是那個剛被送過來的丫頭,她哪能看不出那送過來是讓伺候李成則的。
隻是自家姑娘分不清輕重,倒先在無關緊要的小事讓鬨了一通,就不知姑爺那邊是個什麼想法。
哪知兩人和好後,似根本沒想起那丫鬟似的。
顧青瓷哪還有方才的張狂,乖乖巧巧的小媳婦樣,眨巴眨巴的就要去看李成則一眼。
李成則依舊平平常常那個模樣,隻是叫人瞧著越發有氣勢,很不敢造次。
這會兒已經晚了,趁著李成則去洗漱的功夫,張嬤嬤腳步輕輕進了房,同顧青瓷耳語,“現下好容易把大爺哄回來了,奶奶可先彆再提那送來的丫鬟的事。”她因是極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才說這個話。
顧青瓷把玩著從頭上拿下來的紅玉簪子,很不在意地道:“可我方才已經說了。”
張嬤嬤心裡一跳,急問:“大爺說什麼了?可生奶奶的氣了?”
顧青瓷隨手把玉簪放在妝台上,從鼻頭哼出一聲,“自然是生氣了,怎會不生氣,他還好大的陣仗,將我訓斥了一頓。”那話的意思是說自己不聰明沒腦子。
“哎喲我的奶奶,怎麼竟成了這樣,難不成真讓要讓那丫頭來屋子裡伺候?”
顧青瓷知道張嬤嬤是誤會了,立馬嗤笑一聲道:“嬤嬤說到哪裡去了,一個粗鄙丫鬟哪能來我房裡,去廚房裡當個燒火丫頭正好。”
看張嬤嬤愣住的樣子,才好心情地把李成則說得話外張嬤嬤麵前說了一遍。
張嬤嬤半晌沒說話,回神後就有些複雜,又有些感慨唏噓。
歎說大爺這才真是個端方君子,克已複禮的正派人,雖然出生小門戶,卻滿身都是讀書人的氣節和風骨。
對嫡妻一心一意,從不亂來,不沾花惹草。
是了,該是這樣的人物能得那些女子的喜愛。
張嬤嬤擦了擦眼角,六姑娘命好,旁人都以為她嫁得不好,實則卻是得了一位好郎君。
不像顧府的二老爺,年輕的時候生的也是一表人才,可誰知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內裡卻是個貪花好色的貨色,日日花眠宿柳,在外頭勾女挑婦。
二太太這樣好的人嫁去顧府,完全是跳了個火坑,叫二老爺坑了一輩子。
慶幸,姑娘是個有福氣的。
她哪裡就是不會處置一個丫鬟,隻是因為丫鬟是老太太太送過來的,又是送給李成則的。
顧青瓷隨手打發了賣了那還得了。
這種手段深宅大戶裡最常見,大多媳婦誰不是咬著牙認下,讓人開臉送去男人屋裡,給個通房的名分,後頭若是有了身子,更是要給人抬作妾室。
向來這種事在男子眼裡,覺得沒什麼,他們當然不會反對,多個人伺候,享受的是自己。
李成則這裡壓根沒有睡個丫鬟的想法,自然會一手把這事情料理了。
張嬤嬤神清氣爽,一點都不擔心了。
畢竟是東院那邊送過來的人,也沒真讓她去燒火,翌日,隻安排在院子裡做灑掃,反正院子裡還有兩個粗使婆子看著,晾也出不了事。
上午李成則要出門,顧青瓷一副要跟著的咋一直。
李成則好笑,“你跟著我做什麼?”
“相公去哪裡?我不能去麼。”顧青瓷拉著他的手撒嬌。
昨日她去寺廟,兩人又是吵架的,沒好生說過兩句話,這才剛剛和好,顧青瓷可不得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