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則在旁人眼裡到底跟剛進來時候已經大不一樣。
之前隻說他是靠裙帶關係進來的心機深沉之輩, 並不屑一顧, 現而今才漸漸看出李成則的深淺。
說到底, 學院裡首要一個看的還是自身的才學本事。
幾次旬考, 從丁班今日甲班, 這些都說明李成則不是無才庸碌之輩。
彆人再拿他娶妻的事來說也站不住腳, 反而說多了有妒賢嫉能心胸狹隘之嫌。
世上也沒那麼多傻子, 能來奉太書院讀書的更沒有真缺心眼的。
之前或還背地私下說兩句酸話, 眼下就算不喜歡人也不會主動挑事,誰知道李成則以後能走多遠, 他不屬哪一派,這樣的人結交起來其實最安全, 不用擔心被連累。
以後若有幸同朝為官,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
這日, 最後上完兩節課,又到了放旬假的時候,李成則正在整理書本作業,端硯在收拾衣裳和一些彆的雜物。
同院子的秦然和另外兩個學生已經打過招呼先一步走了。
過了會兒, 元寶從外頭進來, 笑了稟報,說主子馬車已經叫過來了就在外頭等著呢。
李成則點點頭,吩咐了一聲兩人準備要離開。
卻正此時,外頭有敲門聲響起, 元寶轉頭跑過去, 一見是院裡給先生夫子們跑腿的書童, 連往裡叫了一聲“公子。”又忙問人有什麼事。
那小童走了兩步,規規矩矩給李成則行了禮,臉上帶著笑,說李公子嚴先生請公子過去一趟。
李成則臉上麵露訝然之色,不過隻有一瞬。
嚴先生找他?李成則麵上如常,也不耽擱,直接讓小童領著他過去。
嚴先生在書院裡有自己的院子,距離他們這裡的舍院也並不很遠。
約莫走了一刻鐘就到了,領到書房門口,李成則自己推門進入。
轉過一道屏風,抬首見嚴先生正在書桌上寫著什麼。
他沒打擾,就在外等了半刻鐘,直到嚴先生落下最後一筆,抬手收筆。
嚴先生往這邊看了一眼,臉上沒什麼特彆的神色,隻沉聲說了一句:“過來,看看老夫這副字寫得如何。”
李成則舉起手先鞠了一禮,直言學生不敢,不過還是依言往前走了過去。
李成則低頭眼睛樣書案上一掃,看見嚴先生方才落在宣紙上的四個大字。這字一看就有覺氣勢磅礴,再觀就能見其筆力蒼勁,暗藏鋒芒,筆鋒卻是內斂,越看越是覺驚人。
當真是一副好字
“先生果然好書法,學生實乃佩服。”李成則說得真心實意。
嚴先生卻隻道:“你且寫幾個字來與老夫看看。”
李成則沒有推脫,拂袖,提筆沉吟片刻,提筆寫下了一行字。
落筆之後,正準備將紙拿起來遞過去,餘光瞥見書桌旁邊有幾份卷子,上頭的字跡正是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前兩次旬考的卷子,李成則心中不禁動了動。
將李成則的字看過,嚴先生繼而淡淡點評了幾句,隨即又說了些彆的。
突然,話題一轉,嚴先生問:“你知道我為何叫你過來?”
李成則自然道:“學生不知。”
嚴先生捋著胡子,笑了幾聲,並未有給他作答,而是從坐上拿出幾本書,緩緩道:“你把這兩本書拿回來看,還有這兩篇題,拿去做,做完了再拿來我看。”
李成則略有些明白,臉上露出些高興得神色來,又真誠道了謝,收好嚴先生給的東西,這才退下了。
出了院子後,李成則噓了一口氣,如果沒猜錯的話,嚴先生這番行為,怕是想收他當弟子,隻說先沒直接說開,才問了話又出了些作業。
他自顧自低聲笑了笑,隨後把這事壓下,沒打算很誰說。
之後叫上元寶和端硯一同出了書院,往李家去了。
顧青瓷這邊也有信兒,知道李成則要回來,下人把家中收拾的妥當乾淨。
一見麵,顧青瓷就親親熱熱膩了上去,口裡一直喊相公。
六月中旬,天氣已經熱起來了,這幾日的朝報裡多了一則消息,登的是炎國即將來訪的消息。
想必禮部那邊已經著手準備起來。
這事顧青瓷倒是比李成則知道得更清楚些,畢竟她現在日日都在練習蹴鞠,消息來源不斷。
炎過人要來了,就說明快要比賽了,近些日幾個姑娘都有些緊張了起來。
蹴鞠師傅更是用心了,若是沒把這隊人教好,她同樣脫不開乾係。
“郡主說大概是月底,晚一些就要到七月初,比原先計劃的時間是要晚了一些。接待炎國王爺和公主的彆院早已經準備好,隻等著人來,”顧青瓷想起什麼似的,又問:“要是之後同炎國公主比賽,相公那裡放不放假,得不得空來看?”依著她的想法李成則自然要去,她都上場蹴鞠了,相公肯定是要給她加油。
李成則回說:“這事尚且說不準,書院裡要是沒假就不得空,若或是正趕上旬休也未可知。”
不知道具體情況,李成則就沒直應承下來,免得萬一做不到,失信於人不好不說,最怕就是顧青瓷又要借機生事。
李家這頭兩人過得和睦順暢,李成則在書院裡也聲名漸顯。
明德侯府顧家氣氛可就不那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