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程老太狠狠的啐了口吐沫,“狗屁福氣,胖就有福氣嗎?飯店的廚師都是胖子,還不就是個廚子?”
“不可理喻!”程老頭不屑跟這個不講理的老婆子爭辯,自家這個孫女是什麼情況,他眼不瞎看得見。
老二家的那瘦瘦小小的身材,生了三個孩子,個個都沒喝幾口奶水,全靠米湯水養大,等到生這小四的時候,奶水就足足的了。
老婆子不喜小四是女娃,老二家的在月子裡都是跟大家一起吃飯,可就這,老二家的奶水管小四一天三頓飽飽的,還吃到了周歲才斷奶。
這在老一輩人的說法中叫做自帶糧食來的,這樣的孫女不是有福氣,誰才有福氣?
他是公公,這話不能說,若是說了,就老婆子那張嘴,什麼瘋言瘋語都能往外說,他隻能多照應著小四一些。
這小四,是愛跟小孩子跑出去玩,雖然她小,可那些小孩子也愛帶她玩,因為有她在,幾乎都有糖吃。
那些大人看著小四胖乎乎的模樣就逗弄幾句,偏偏這孩子還是個大舌頭,很多話吐字不清,大人聽了哈哈笑,更愛拿糖逗她說話。
得了糖,她就放嘴裡咬碎再吐出來,給身邊的玩伴分一分,那些孩子哪裡會嫌棄小四的口水,對於孩子們來說,有糖吃就是最幸福的。
淮河橋頭的橋台錐坡處,兩邊各有二十多級的台階,台階一邊有個平斜麵凹槽。凹槽有30公分寬,比台階要低上十多公分,下特大暴雨時,可以快速排放橋麵上的積水。
這處,平時就是孩子們的天堂,當做滑滑梯來玩,水泥地麵的滑梯,那些孩子不是褲子屁股處滑爛,就是蹲著滑的時候把鞋底滑毛滑爛。
孩子們回家總挨揍,揍過之後,該去滑還是去滑,小四褲子的屁股處,自然也經常有兩個大破洞。
這也是老婆子厭煩小四的其中一點,可自己看著小四那胖乎乎的小臉上歡快的笑容,及嘴角邊的兩個小酒窩,自己心裡也跟著愉快,不免就有些縱容。
昨天下午,小四又跟孩子們去玩,天快黑的時候,也沒見小四回來。
他剛打算出去找找,朱小子就拎著臭哄哄的小四送來了,說是在離橋頭台階不遠的公廁糞坑裡看到的。
淮河橋,東西向,他們這個土產雜品公司宿舍在橋南,孩子們常玩的台階自然是橋南這邊。
而那公廁,是靠著西邊倉庫北外牆建的,自然隻能把公廁的屁股也就是糞坑向外,也就是向北。
就在平時出行的那橋下南路的路南,曾經有人提議把糞坑給蓋上,可沒有誰願意掏錢買石棉瓦。
小四平時肯定不會靠近那糞坑,即便上廁所也不可能栽進去,老朱說在糞坑中間看到的。
而那些和小四玩孩子,沒一個來自家通知一聲的,也不知這裡麵有沒有什麼問題,不知道問小四能不能問出來。
程老爺子這麼琢磨著,就聽到外頭有跑動的腳步聲,應該是老二家的買了安乃近回來了。
他快步走出房間,去了對麵的堂屋,探頭望向西屋,親眼看著小孫女被喂下了半片安乃近,他才鬆了口氣。
“哼!”跟著過來的程老太看老頭子那緊張的模樣,心裡就不得勁兒,“好了,藥也吃下去了,朝雲,你趕緊做飯吧!”
程老爺子皺眉看向老婆子,咋就這麼不省心呢?這老二家的請半天假照顧小四,還沒歇口氣,就又支使上了,
“嫻嫻秀秀她們是乾嘛的?一個個的都是繡樓小姐嗎?不讓上學又不讓回去種地,當祖宗養著?”
見老婆子張嘴想要回嘴,程老頭很不耐煩,“你敢嚷嚷,我立馬把嫻嫻三個送回老家去。”
呃,程老太嗓子眼裡的聲音,生生被堵了回去,隻能轉身去敲隔壁屋門,
“趕緊出來做飯,難道還想叫我這個老婆子做給你們吃嗎?真把自己都當成祖宗了。”
這話,聽的程老爺子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有時候,他真想把這老婆子攆回老家去,去她那大兒媳婦兼堂侄女身邊養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