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莉甩了甩胳膊,“可以了,你把這結頭再打兩個結,免得手帕掉了。”
“好!”
母女倆的操作,被白豔玲看在眼裡,她的目光掃向程莉被係了手帕的大臂,隔著那粗布衣服,看不見大臂上有什麼東西需要用手帕攔著,難道是鐲子?哪來的?
貪汙?程老頭還是程尚河?或者是程家自家之物?
等到朝雲母女離開,白豔玲溜達到程家廚房門口,“嫻嫻?”
洗了碗正在換煤球的程嫻,聽到白豔玲的聲音,快速換好煤球,關了爐門,拎了菜籃子,走出廚房就碰的一聲帶上了廚房門,並且上了鎖,“白同誌有什麼事兒?”
“呃,沒事,”白豔玲被這一聲白同誌喊的有些愣,“我就是看你二嬸帶著小四出去了,還背著背筐,背筐的瓦罐裡傳出了香味兒,是什麼呀?”
裝好鑰匙的程嫻抬起頭,二嬸賣茶葉蛋的事兒,肯定是瞞不住的,就告訴她又怎樣,
“茶葉蛋,二嬸去賣茶葉蛋,家裡開銷大,隻靠爺爺和二叔的工資不夠用的,與白同誌不同,二嬸不是享福的命。”
“嗬嗬,”白豔玲權當這話是誇她來著,臉上露出得體的微笑,“人和人的命是不同的,就像你們姐妹仨生在農村,小二姐妹仨生在城裡是一樣的,生下來就不同,後期的命運自然更不同。”
若不是家裡這幾天的變化,若不是爺爺已經告知自家沒進城裡的原因,程嫻想,也許白豔玲這話還真就挑撥起來了,
“聽說投胎是個技術活,全靠前世來積德,這輩子若是不積德,下輩子應該入畜牲道吧?”
聽到前一句,白豔玲臉上的笑容加深,可是這後一句,簡直是在指著她鼻子罵她,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掉了下來,“嫻嫻!”
“嫻嫻,”同一時間,程家南堂屋門口傳來呼喊程嫻的聲音。
“三叔。”程嫻轉過來。
“不是去買菜嗎?彆跟碎嘴之人閒扯淡,浪費時間。”
“是,我這就去,美美,走了,你順便撿一捆柴回來。”
“好的。”
北東屋裡,程美立刻出來,順勢鎖了門,姐妹倆相攜離去。
留下白豔玲麵對麵無表情看著她的程尚湖。
她一個激靈,快速跑回家,關上自己的家門,程尚湖是她第二怕的,不是怕這人,是怕這人犯病時的恐怖。
程尚湖轉身進了堂屋,白豔玲怕的是什麼,他怎麼可能會不懂?以前他會在意,現在無所謂,他會有個心疼他的媳婦。
雖然有了小閨女壯膽,可是越接近碼頭,朝雲越害怕,與以前害怕接不到活的害怕是不一樣的。
程莉感覺到了被媽媽抓住的小手上有了汗水,她晃了晃胳膊,“媽,掙到了錢,我們也能買雞蛋糕了是不是?”
“是的。”小閨女這話,叫朝雲又鼓起了勇氣,她必須堅強起來,全靠公公接濟是不可能的,孩子的營養,孩子的衣服,孩子的學費,這些,都得她和丈夫來考慮。
堅定了步伐,拉著小閨女下了通向碼頭的斜坡。
程莉的雙眼都快瞧不過來了。
遠處的河邊是兩艘堆滿貨物的大輪船,船沿與岸邊搭著竹跳板,扛大包的苦力們來回穿梭在輪船與碼頭場院的中轉倉庫之間。
那大大的麻袋包壓彎了苦力們的背,踩踏在那竹製跳板上一彈一彈的,程莉都擔心他們一個重心不穩,連人帶麻袋掉進河裡。
“媽,你也扛船上那些大麻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