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隋祉玉自己過來找顧磐磐的。
這閣館的背後, 就是石棋林。隋祉玉正好與南翊郡王等人在此,而許多名禁衛則是四散巡邏,監視著風吹草動。
一名禁衛在窗外偷聽到顧磐磐與崇陽郡王的對話。這禁衛也不知顧磐磐說的是真是假,一聽事關龍嗣,哪裡敢輕率待之。
立即將聽到的內容一五一十向隋祉玉稟報。
隋祉玉哪能不知崇陽郡王是什麼德性, 聞言親自跟著禁衛過來。
就見顧磐磐人都立不住, 往他懷裡撲, 索性戲謔了她兩句。
顧磐磐聽到這熟悉的嗓音, 抬起頭看了看皇帝。
隋祉玉已更過衣。脫下繁複的袞冕,換上一襲圓領箭袖的白色龍紋袍子, 便於活動。
顧磐磐不知他換過衣裳, 意識又有些模糊, 因此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這人是誰。聽他自稱朕, 才弄清這是誰。
若是平時被皇帝這樣打趣, 顧磐磐肯定是要臊得慌, 但現在隻是像見到救星一般,竟伸手拉著他的衣袖不放。
見到皇帝,總比跟崇陽郡王待一起好。
雖沒有開口求救,但這樣依賴的動作已代表她想要皇帝庇護的意思。
隋祉玉低頭看看顧磐磐這對他而言嬌小玲瓏的身軀, 感覺女孩的身體在輕顫, 怕成這樣?看來真被崇陽郡王嚇得不輕。
他抽出自己被她攥緊的衣袖, 伸手在她肩頭安慰地撫了撫,道:“不要怕。”隨即將顧磐磐交給羅移,讓羅移將她帶到一旁。
崇陽郡王這時正好往這個方向追來, 驀地見到一道偉岸身影,正是皇帝,他腦中轟然,暗叫不妙,難道顧磐磐說的話竟不是誆他?而是真的!
他現在有些慶幸,尚未真的對顧磐磐做下什麼事。
隋祉玉定定看著崇陽郡王,問:“皇叔跑得這樣急做什麼。”還有半句沒說出口,正是“有失體統”!
這侄子不笑時,尤其是冷著眉眼時,哪怕是崇陽郡王,也是真的害怕。
他就道:“皇上,我……”他本想隨口扯謊說自己的約指掉這裡,過來找約指。
但皇帝的眼神太深,深得讓崇陽郡王一個激靈,他的話又收回去,以免被扣個欺君之罪。隻是含糊道:“我喝多了!啊?怎麼就走到這裡來的?”
說著,崇陽郡王就轉身,佯作喝多,搖搖擺擺就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嘴裡還在念。
崇陽郡王好色可不是一兩天,連先帝的一名回鶻美人宮妃都調戲過,何況是個小女醫。
崇陽郡王本身是個扶不起的,但他的母係血統卻是來自南苗,留著他於穩定南苗大有好處。他對皇位又無野心,也沒人輕易動他。
隋祉玉就去看顧磐磐的情況,見她垂首坐在椅子上,說:“顧磐磐,他走了。”
他想去摘她的麵具,笑道:“你還戴著麵具做什麼?覺得自己舞跳得好,還在陶醉?”
隋祉玉的手剛觸到麵具的邊緣,女孩卻抬起頭,那雙纖細而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手臂,就微微輕顫地,想要去環上他矯勁的腰身。
隋祉玉微怔,隨即避開顧磐磐的手,倒是沒有想到,他特地來解救顧磐磐,她竟是這麼個反應。
但女孩的喘氣聲太重了點,不似平素那般輕柔如蘭。皇帝看了看她翕張的櫻色雙唇,問:“顧磐磐,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我……”顧磐磐沒有再繼續回答,她的意識已被藥力吞噬,站起身來,幾乎是撲向皇帝,想要將臉埋在他懷裡。
顧磐磐覺得皇帝身上的肌肉太硬,要是平時,這樣的手感自是不喜的,但她這時卻覺得,靠著隋祉玉很舒服,他身上有種雄性的吸引力,讓她很想很想要靠近。
隋祉玉接著便冷聲說:“顧磐磐,救你是一回事。但你可知,你今日擅用朕作幌子,還謊稱懷有龍嗣,若真要追究,會被治個怎樣的罪。”
他又輕輕嗤笑,道:“原來,你還真想要龍嗣?”
也是,容定濯打的主意,無非想要容氏女生個有容家血脈的皇子,對他這個皇帝取而代之。
這樣看來,這顧磐磐真是容定濯的女兒。
顧磐磐搖頭,她不想要什麼龍嗣,隻想要眼前的這個男人。但是,她雖然想要隋祉玉,但她實際也不知到底該怎樣做。隻知道使勁往他那邊蹭,想要皇帝抱抱她。
隋祉玉喉結滾了滾,垂眸片刻,伸手將少女推到一旁:“顧磐磐,朕倒沒看出你膽子這樣大。”
顧磐磐像隻得不到想要食物的小獸,口中不斷發出細細的嚶嚀,可憐得要命,又嬌媚入骨,低低嗚嗚的。
隋祉玉是個正常的年輕男人,聽了哪能沒一點感覺,但他是個自製力極強的人,更不喜被人引誘。
他隻接受他全權主導,自己看上一個合他意的女人,去掠奪,征服。
顧磐磐便聽見皇帝對她道:“朕不喜過於主動的女人。”
然而,他話雖如此,她卻感覺一抹指尖的冰涼印在自己的唇。冷而粗礪,一點點碾磨而過,甚至讓她唇瓣有點疼。
顧磐磐不管他喜不喜歡,她現在做什麼,純粹因為藥力而已。她的眸子雖然大張著,卻已看不大清。便說:“想你,抱……”
“……”隋祉玉眼眸越發寒冷。她到哪裡學的這些勾引的招數,原來還是被調.教過?
小手還很會點火。隋祉玉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有些重,卻感覺不對,便抬起女孩的手察看。
上次他給顧磐磐看過手相,那隻手,膚質細嫩,沒有一絲瑕疵。而這個手心,卻是不少傷口,全是被鈍而有棱之物劃出來的。
隋祉玉這才仔細打量顧磐磐,見她裙側有些血,看來是手心滲出血後,擦拭在上麵的。
他立即抬起顧磐磐的下巴,揭開麵具,就見這女孩瓷白的麵頰染著緋紅,水灩的雙眸越發迷離,根本就是一副春.情蕩漾又茫然的樣子。此刻興許連他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他心裡一瞬湧出怒意,這才明白,顧磐磐為何要一直戴著麵具。
他是完全沒往顧磐磐中媚藥這方麵想,今日可是太皇太後六十大壽,當真是膽大狂妄。
他便立即給顧磐磐把脈,叫羅移趕緊拿隨身成藥盒子來,又派人趕緊去叫邢燕承。
他對藥理雖也有所琢磨,卻不如太醫精深。他記住所有穴位,更是為殺人,而不是為救人。
若論醫術,當然誰也不比不過那位邢家二公子。
羅移趕緊取來藥盒,隋祉玉先給顧磐磐喂了些清神露,又自己給顧磐磐的手上藥,叫她:“手不要亂動。”
可顧磐磐卻根本就不想上藥,她的手上是痛,可體內的感覺才是煎熬,她隻想著皇帝。
隋祉玉又推開顧磐磐,顧磐磐見皇帝老是推拒自己,很失望,她便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滿臉關切的羅移。
隋祉玉也發現了她這個小動作,也瞥一眼羅移,冷聲道:“還不出去,杵在這做什麼?”
羅移其實也隻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因他是羅虛的義子,才輕易做到這乾極殿掌事太監的位置,年紀是不大的。
他聞言一愣,趕緊退出去。
顧磐磐見屋裡隻有她與隋祉玉,才又抱住他的胳膊蹭,像隻奶貓似的,粘人得不行。
她甚至當著隋祉玉,抬起手,終於開始扯著自己的短襦,還想解開自己腰間的絲絛。
“……”隋祉玉側首避開她的親昵,眸光變化不定。
沒有辦法,他索性捏開顧磐磐的嘴,給她喂了一枚息和丹,讓人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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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羅移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皇上,邢太醫到了。”
隨即是邢燕承的嗓音:“皇上,臣聽燕奪說,顧女醫犯了心口疼痛之症。特來為她診視。”
隋祉玉聞言,先把麵具重新給顧磐磐戴好,看看她身上略微淩亂的裙子,再給她把裙子整理好,才讓邢燕承進來。
邢燕承入內後先朝皇帝行了禮,瞧著不動聲色,轉頭看到失去知覺的顧磐磐,心下卻是既擔心,又隱著慍意。
顧磐磐都已人事不省,皇帝卻在他請旨入內的情況,隔了一陣才傳他入內,又是隻有孤男寡女兩個人的情況,那麼,皇帝是在對顧磐磐做什麼……
邢燕承道:“皇上,顧女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