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可不管羅移怎麼想, 他垂眸看著顧磐磐,對她道:“朕教你彈?”
顧磐磐點點頭。
其實她有自知之明,她覺得,做什麼都得看天賦。像她學騎馬射箭,那就學得又好又快。
但她的書法, 繪畫, 琴技, 圍棋等課程, 就真都是短板。努力也沒有用。她不認為,皇上教她, 她的琴藝就一定能進步。
但此時此刻, 她仿佛被下了蠱似的, 聽著皇帝這樣溫柔的語調, 還是接受了。
她拉開一點與皇帝的距離, 照著皇帝的話, 開始認真地練習。
顧磐磐認真,隋祉玉卻是心不在焉。
女孩的身形與他相較起來,顯得嬌小,又曲線玲瓏。她看著琴, 睫毛輕扇, 令人莫名想到蝶翅。
纖細的手腕, 感覺像是琉璃做成般的脆弱易碎,可實際整個身子柔軟而芬芳。
一頭烏發鬆鬆挽成單螺髻,連發間幽幽的香氣, 都引人嗅了又嗅。
做回相府的姑娘後,顧磐磐的發飾變化了些。之前是素簪與花朵,現下的簪子都是極儘精巧,可以看出價值非凡。
再次提醒了隋祉玉,這是容定濯的女兒。
上江苑那次,顧磐磐中了十媚子,對著他又蹭又摟的,白天他拒了她,可當天夜裡,他就做了夢。
夢裡麵,他俯在她身上……
釋放之後,就蘇醒了。那晚上他起來換了條褲子,心情的複雜至今能讓他清晰憶起。
他在這方麵的欲.望,仿佛被點著火苗,一下就蘇醒,並且越燃越烈。
宮裡雖有妃嬪,也有宮女,但他一起念頭的時候,卻總是想起顧磐磐。
顧磐磐沒想到皇帝一心兩用的功夫這樣厲害,她這時高興地轉過頭,朝他道:“皇上,我以前滑音總是彈不好,今天彈出來的感覺完全不同。”原來老師不同,區彆還真的這樣大!
她又想起皇帝之前說的,問:“皇上給我彈琴曲,又教我,這便是皇上說的‘賄賂’麼?”
她好奇問:“可皇上這樣賄賂,到底想要臣女做什麼事呢?”
隋祉玉聞言,默聲笑了笑,這才捉過她搭在琴上的手,打量這隻小手片刻,讓她的人重新回到自己的懷裡。
他嗓音比先前要沙啞:“朕想要的是什麼,明白了嗎?”
顧磐磐聞言微怔,品嚼一下皇帝這話意思,腦中頓時慌亂。
她被皇帝緊緊箍著,感覺到他低下頭,嘴唇似乎落在她發間,隨即下移了一點,是她的額心。
顧磐磐頓時覺得心跳得太快,有些承受不住,就跟犯了心悸症似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她便趕緊去推皇帝,想離得遠些,說:“皇上,我難受。”
隋祉玉抓住女孩推拒他的手,問:“哪裡難受?”
她就說:“我覺得喘不過氣。”
殿裡進得深,又禁閉著門,窗扇也放下懸紗帷帳,隻有萬字紋銅盤裡的沉水香嫋嫋升騰,緩緩飄散。
曲聲似乎未散,又隻有孤男寡女,這樣的氛圍太曖昧。的確讓顧磐磐覺得心慌意亂。
她這時卻是聽到皇帝的笑聲,他說:“朕還什麼都沒做,你就喘不過氣了。”
“嗯?”顧磐磐還在想皇上這話什麼意思,他的目光停在她的唇,抬起手指在她唇角輕揉了揉。
他似是認認真真發問:“顧磐磐,你自己就在學醫理,你覺得喘不過氣是何原因?”
“我不知道。”顧磐磐其實知道,她沒有生病,就是一種因他而起的反應。可她是真的在害怕,因為她不知皇帝會做到哪一步。她又去推他。
然而,不但沒將人推開,反倒是她被隋祉玉推倒下去,仰躺在兩人坐的這羅漢榻,他傾身過來,堅實的胸膛也傾壓過來,他對她來說太精壯,將她胸前弄得有些疼,隨即在她耳邊問:“磐磐,可以嗎?”
顧磐磐不知他這句“可以嗎”確切指什麼,她本能地想回答不要,卻被皇帝捂住了嘴,仿佛擔心聽到她拒絕般。他開始低頭吻她的眼睛,顧磐磐趕緊把眼睛閉上,身體顫得愈發厲害。
顧磐磐感覺皇帝親了她的眼睫,鼻梁,因為她的唇被捂著,唯獨沒有碰她的唇,直接落在她的鎖骨窩,在她頸項間廝磨。
“皇帝哥哥!我姐姐呢?她說來給你請安,請完還要給我折紙兔子的?怎麼還不來?姐姐!姐姐!”一道響亮的童音突然在門外響起。正是隋祐恒。
殿裡兩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魏王殿下,不可在乾極殿喧嘩!”羅移在外無奈道。
隋祐恒今日太激動,姐姐出宮後,第一次進宮來看他,就陪他這樣一會兒,怎麼夠呢。
連羅移也沒能將他攔下來,橫衝衝地就跑來。
顧磐磐趕緊推皇帝:“皇上,殿下在外麵。”
隋祉玉當然知道。
“皇帝哥哥?姐姐!皇帝哥哥?”隋祐恒在外麵繼續喊道,一點也不放棄。
隋祉玉很快翻身坐起,他伸手將顧磐磐拉起來,微擰著眉,為她整理衣裙。
顧磐磐有些詫異,她還以為隋祐恒會被支走。然後,皇帝繼續對她……因為他剛才那個力氣,讓她覺得他要將她吞吃掉似的。
隋祉玉拉開門,朝這姐弟兩人道:“你們走吧。”
顧磐磐這下才徹底放心。
她有些後悔,覺得不應抱著僥幸心來求見皇上。
顧磐磐也不再提進醫書局的事,帶著隋祐恒,向皇帝告退。
一來她之前已向皇帝表明心意,如果他要讓她進,自然會讓人將她的名字錄入名單。二來,她再想進醫書局,總不能,拿侍寢交換。
臨行前,顧磐磐看了皇帝一眼,但皇帝已轉過身要跨進書房。看到的是皇帝的背影,她心裡又有點滋味莫名。
***
顧磐磐回到容府,打算去給容定濯請個安。
因為,總是爹爹主動關心她,她覺得也應關心爹爹。
相府的正院,尤其是書房,守衛森嚴。
不過,顧磐磐一路行去,並未遭到盤問阻擾。
在正院值守的都是容家豢養的死士,相爺帶回小姐這樣的大事,誰人能不知曉。
小姐是府裡唯一的女主人,見著非但不會阻攔,還要行禮。
這位小姐好看得跟仙女兒似的,年輕守衛難免忍不住多看幾眼,當然,頂多是敬慕,不敢心生褻瀆,這可是相爺的掌上明珠。
顧磐磐朝他們微頷首示意。
她到書房的時候,容定濯正在議事,接待兩位來自隴西門閥段家的客人。門外還有幾個戶部,工部等待稟報政務的官員。
這幾名官員雖有年紀比容定濯大的,但都是容定濯得勢後提拔,眾人見相爺自己出來迎接顧磐磐,察言觀色,一個個跟著笑得慈父似的。
容定濯這個時候,已知顧磐磐進宮的事,更知道,她見完魏王,竟在皇帝宮裡逗留小半個時辰。
小半個時辰,能做的事很多了。
他胸中怒火燎心,卻隻是溫言悅色,暗裡叫人給翟媽媽交代了幾句。又將顧磐磐帶進屋子。
顧磐磐便見屋裡有兩個人,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身著藍衣。一個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穿著紅裙,身量高挑,梳著牡丹髻,明眸雪膚,看著很是嬌豔俏麗。
容定濯介紹段家二人,道:“磐磐,這位是你段五叔,這位是你段二姐姐。今日剛進京。”又朝兩人道:“這便是我姑娘,叫她磐磐即可。”
顧磐磐自是打招呼。這對段家男女都對顧磐磐表現得尤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