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隻貓而已, 可顧磐磐仍覺被人在旁盯著似的,極為羞恥。
以往皇帝對她做這些的時候,都是禁錮了她的手。今日也不知他是忘記還是怎樣,眼見隋祉玉的手從椅背來到她的肩,頭也又低下來, 顧磐磐情急之中, 就去推他, 抬手的時候, 手更是往他脖子揮了一下。
大允的貴族女子有蓄甲之風,邢覓楹還送了顧磐磐好些染甲瑩彩。顧磐磐沒有蓄甲, 但她的手指卻戴了一枚蓮花戒, 寶石蓮花尖頗有棱角。
她的手縮回來, 便見這寶石尖在皇帝頸側留下一道血痕。
看到皇帝脖子上的細長紅印, 還有緩慢往下滴的血珠子, 顧磐磐頓時無比清晰地意識到, 她傷的是龍體。
因此,皇帝沒作聲,她倒是低呼了一聲。
她心下跳得慌,沒去看皇帝的表情。
隋祉玉是感到脖子火辣辣的, 垂眸看著顧磐磐, 抬手拿指尖碰了碰那劃痕。
屋子裡很安靜, 顧磐磐也不知道,皇上沒說話,也沒動作的時候是在想什麼。
不知他在想什麼, 她就越發擔心,會不會給爹爹惹事。
綿耳一下卻是變得很凶,先前那甜美可愛的小模樣不見了,朝著顧磐磐弓著背,要撲過來的陣勢。
隋祉玉伸手擋一下綿耳,道:“出去。”
皇帝沉著臉斥喝的時候,綿耳可委屈,不明白自己護主為何還被趕出去。
隋祉玉又摸一下綿耳的頭,道:“出去。”皇帝的聲音變和軟,綿耳才生氣地跑掉。
顧磐磐看向隋祉玉,正好對上他的眼睛,說:“皇上,臣女方才……”
隋祉玉不鹹不淡打斷她:“你可彆跟朕說,你不是故意的。”
顧磐磐顧不得他怎樣想,趕緊取出自己的絲帕,用帕子吸走隋祉玉頸間血珠。
這血印一端在隋祉玉耳下,一端快要靠近他的喉結。浸出的血雖然不多,但始終是龍體見了血。顧磐磐心裡揪得厲害。她感覺可以治個大罪了。
她又拿絲帕覆住血痕,緊緊按了一會兒。拿開絲帕,見已沒有新的血滲出來,才稍微放心。
見顧磐磐眉頭都要擰到一起,隋祉玉輕聲問:“心疼朕?”
心疼?顧磐磐覺得,好像是有一點,又慶幸沒有傷到皇上的臉。
但其實,她還是更怕被治罪。
隋祉玉一看就懂了,哂道:“是怕被治罪吧?”竟不是心疼他。
“皇上息怒。臣女真不是故意的。”顧磐磐當即要跪下請罪,但皇帝看穿她的意圖,根本連她站起來也不讓。
皇帝這時似乎隨口道:“朕這傷口好疼。”
她看看他,便說:“臣女找羅總管,給皇上搽點藥吧?”
見顧磐磐駑鈍不懂,隋祉玉隻好明示:“不用,你給朕吹吹。”
顧磐磐聞言,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當今天子說出來的話。她很想問一句:皇上,您比魏王還小?
但是她弄出來的傷,她也隻好湊過去,輕輕往皇帝那傷痕吹氣。
隋祉玉看著顧磐磐撅起粉潤的小嘴,朝自己越靠越近,唇角輕勾了勾,覺得她這個表情可愛極了。
顧磐磐卻很警惕,吹幾下就立即靠後,她看看皇帝,再次說出自己的心聲:“皇上,還請皇上以後彆再總是捉弄臣女。”
隋祉玉沉默片刻,覺得有必要跟她說說:“你覺得,朕平素是在捉弄你?”
顧磐磐頷首,答:“皇上跟我,是什麼關係,您這不是捉弄是什麼?”她本想說“玩弄”,但不大說得出口。
隋祉玉微微挑眉。那他還覺得她想玩弄他,撩撥了他就想跑。
皇帝想想,隻是道:“磐磐,你始終都會進宮。”
他話裡的潛意思是,她反正都會是他的,隻會是他的。他提前做點什麼,也是對自己的女人做。
顧磐磐聽懂了,她很想提醒皇帝,說:我爹可沒這樣說過。
但她沒有開口。
她若說這樣的話,豈非是當著皇帝的麵說,她爹的權力地位淩駕於皇帝,皇帝說了不算,容定濯說的才算。
一般來說,皇帝賜婚,臣子不能違逆,還會視為恩寵。比如,她就聽說皇帝才為她的一位女同窗賜婚,還是做續弦,但兩家都覺得是榮耀。
皇帝若看上你家的未婚女兒,就更是了,選秀也好進獻也罷,都要送進宮。
但是,她也見過太皇太後對她爹的態度,見過彆的官員對她爹的態度,知道容定濯的地位超然。
皇帝和她爹已因政見有矛盾,她可不想成為兩人不和的新原因。因此,她沒多嘴。
顧磐磐又看看皇帝。其實她一時也分不清,皇上到底是看上她,還是隻想通過她來操縱跟她爹的關係?
若是看上她,那他是眷顧她的容貌,還是真的喜歡她?
她便說:“皇上會不會是誤會了什麼?我見家裡的意思,一直都是要送我二姐容初嫣入宮的。我二姐是上京第一美人,比我好看,琴棋書畫,樣樣都比我強。而且她的身份也比我高,她是正經的容家嫡女。皇上也知道,我隻是庶女充的數。我二姐,那才是容家對皇上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