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磐磐還是拒絕, 她哪敢讓彆人看到。耳根都悄悄紅了。
喬慈衣見這姑娘堅持,隻好拿了藥膏給她,閉著眼側過身,讓顧磐磐自己搽。
顧磐磐低下頭,鬆開衣裳, 也轉向另一旁給自己搽藥, 等她把自己收拾好。就看向喬慈衣, 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說:“喬夫人,你此次上京, 會待多久呢。”
她沒發覺自己的行為有些像撒嬌, 她隻覺得, 哪怕將喬慈衣當成姐姐處著也行。
喬慈衣原本的打算, 是佘知公主回國的時候, 她就跟著回月摩國。但顧磐磐這樣問, 喬慈衣也看出了她的意思,就說:“現在還說不準,也可能會多住一段時日。”
“太好了!”顧磐磐聞言,立即笑起來, 說:“喬夫人, 我對天文, 還有道經,也有些興趣,我們書院沒有開設這些課, 你能不能到我家幫我講解?”
她其實就是找借口,想要跟喬慈衣多來往。
喬慈衣當然是願意的,但隨即想到,顧磐磐的家,那可是相府。
想到那位聲名顯赫的相爺,喬慈衣的感覺怪怪的。若是她認回女兒,那容相會同意嗎?而且,若她們母女相認,顧磐磐叫她母親,還要叫容相父親?那也太奇怪了。
不過,她也沒有想太多,先答應了顧磐磐,說:“好。”
喬慈衣覺得,隻要是顧磐磐向她提的請求,她多半都會答應。
說起來,她對人的防備心其實很重,但對著顧磐磐,感覺卻完全不同。
喬慈衣昨晚一點也沒有睡好。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孩子早已不在人世,因此,昨日還有些雲中霧裡。她一開始,甚至是害怕的,害怕空歡喜一場,覺得像做夢似的。
因為喬慈衣沒有失去孩子的那段記憶,隻是從白歧口中得知。所以,這些年她並沒有太深的喪子之痛,僅僅是看到彆的可愛女童,有時會想到,若是自己的女兒還在,該有多好,有些遺憾悵惘罷了。
但是當顧磐磐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身體裡的母性一下就被釋放出來。她對佘知公主雖也是愛護有加,但對顧磐磐的感覺,又完全不同。
對佘知公主,是長年相處的感情和責任,對顧磐磐,卻是想將自己擁有的最好的一切,都給予她。
因為想抹去在蓮藏教的身份,喬慈衣在月摩國一直都將年歲少報了幾歲。她也沒有告訴顧磐磐,她有段記憶不記得了。可顧磐磐在不確定她們關係的情況下,還是這樣喜歡她,就像她喜歡顧磐磐。這不是母女天性是什麼?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外麵有人來給顧磐磐送水,顧磐磐就打開了簾子,順道看了看前麵。
隋祉玉沒有坐馬車,騎的是一匹高大的黑馬。他穿著窄淺杏色的薄袍,背脊筆挺,姿勢卻很放鬆,即使隻是個背影,也令人覺得風姿秀逸,如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顧磐磐突然想起,前天從那小村子到寧州的時候,皇帝和自己的那股黏糊勁兒。
這次回京,若沒有月摩國這一行人,陛下多半會到她馬車裡來吧。
她想著,昨晚她從浴桶裡出來的時候,胸前還留著淡紅色的指痕,當然是皇帝弄的。還好她今早起來再看,紅痕已經消褪。就是這個吻痕,還不知要多久才會消。
顧磐磐又想起那時,隋祉玉埋首在她胸前,像個小孩子對愛吃的食物般……
皇帝的手勁太大,當時都把她給捏痛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隋祉玉那雙在她看來隻適合撫琴作畫的手,在她身上這樣會興風作浪。
想到這裡,顧磐磐的臉又紅了紅,慶幸回去的路上,有喬夫人她們陪同。她也不知怎麼辦好。父親是男人,這種事她怎麼說得出口。皇帝又那樣強勢……她覺得,這次回京,真要好好跟皇上談談,談他們的未來,到底怎麼辦。
隋祉玉這時,卻仿佛是感覺到顧磐磐在看自己,突然側回身,朝她馬車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見顧磐磐在看他。
目光遙遙相接,顧磐磐趕緊挪開視線。隋祉玉眸中則透出兩分淡笑,他也隻是看了她一眼,就轉回身來。
顧磐磐發現,有月摩國的使臣隊伍在,喬夫人又在一旁,皇帝倒是肅然得很,是他一貫的端雅高潔如天人,又沉穩從容,叫人隻可遠觀景仰,不可肖想。
跟私下與她在一起時,那個含著笑恣意欺負她的樣子,全然就像是兩個男人。
在皇帝看來,這很正常,愛侶就該關起門來才親密,哪對夫妻在人前和在閨房中是一樣的。在人前,保持天子的威嚴,隻是他的本能。
在顧磐磐看來,卻是覺得,這些男人,一個個作戲的功夫,都是□□無縫。
顧磐磐又看到在一旁騎馬的邢燕奪,這也是個會作戲的,她已聽說,等邢燕奪回京,是要到相府,向她父親上門請罪的。
不過,邢燕奪可沒承認,是他從順義寨帶走了顧磐磐,一直隻是說,是他從旁人手裡救下了顧磐磐。正好他急於去追蹤蓮藏教的人,就帶上她一起。
就是說,他不僅沒有擄奪之罪,還有恩於顧磐磐呢,畢竟是他將顧磐磐從賊人手裡救出。
顧磐磐也是才知道,邢燕奪帶走她那晚,她看到的那個女子,是個擅易容的奇人。
這個上門請罪,不過是客氣的意思,是指邢燕奪救了顧磐磐,看到顧磐磐和聖女長得像,發生了誤解,沒有立即將顧磐磐送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