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總是格外的冷,因著天色亮的晚,農家人活計少了無需起的太早,紛紛都開始有了賴床的架勢。
這一日的王大娘卻是醒的格外早,無懼清晨的寒冷徑自起了床。隨後,輕手輕腳的來到自家兒子王錦言的房門口,猛地大力拍起了房門,嗓門異常響亮:“錦言媳婦,起床做早飯了!”
許如心正睡得香甜,被王大娘的大嗓門這麼一喊,忽然驚醒,還以為是隔壁於家人找上門來討要說法,連忙以最快的速度爬起來,衝過去打開了房門。
“錦言媳婦,你……”見屋內這麼快就有了動靜,王大娘心下很是滿意。不過,新媳婦過門第一日,當婆婆的下馬威肯定要立足,否則以後這個家裡還有何規矩可言?
沒成想房門一打開,反倒是王大娘先被嚇得不輕,聲音開始發顫:“許……許如心?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我兒子的房裡?你……你們……許小芽人呢?”
相比隔壁人丁興旺的於家,王家就隻有孤兒寡母兩人相依為命。正是因著夫君死的早,王大娘這些年獨自一人將王錦言拉扯長大著實不容易,是以在挑選兒媳婦的時候,王大娘尤為小心謹慎,專門避開了那種單是容貌好看的嬌氣姑娘,選中了性子憨實、又肯乾活的許小芽。
可,可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是許如心從王錦言的屋子裡走出來?
許如心滿以為是隔壁於家氣不過被偷換了新娘子,故而大清早跑來王家要人。畢竟昨晚為了以防萬一,她特意叮囑過娘家人,早早關門睡覺,不論誰喊門也彆應聲,為的就是確保她這邊和王錦言能夠率先生米煮成熟飯。屆時,哪怕於家人鬨上門來也是於事無補,改變不了任何既定的事實和結局。
而今她自己的美夢已經實現,於家又確實不是善茬、不能得罪的太狠,許如心方才時時記掛在心,準備今日好生跟於家解釋清楚,再曉之以情、通之以理,想來此事便能順利化解。
然而許如心信心滿滿的環視一圈,王家院子裡除了一片伸手看不見五指的黑色,就隻有神色不對勁的王大娘一人站在門外。
換而言之,於家人沒來,是王大娘大清早跑來叫門?
許如心的心思轉的很快,立馬就明白這是王大娘準備來給新媳婦立威了。不過很可惜,她可不是許小芽,不可能隨便任由王大娘欺負。
伴隨著王大娘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許如心“哎呀”一聲輕呼,麵色發白,頓時就扶住腦袋,身子開始往後倒。
“娘子小心!”王錦言剛走過來就看到許如心要暈倒,擔心不已的將人抱在了懷裡,“娘子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還是嚇著了?凍著了?”
“娘子?”比起許如心,王大娘才是正兒八經的大受打擊,破天荒第一次失了往日裡的溫柔作風,失聲尖叫道,“錦言你是瞎了眼睛嗎?誰是你娘子?你娘子是她嗎?你認錯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趕緊把人鬆開!孤/男/寡/女、摟摟抱抱像什麼話?丟不丟人?害不害/臊?錦言你可是讀書人,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你日後還要不要出門見人?撒手!立馬撒手!”
王家這邊的動靜不小,隔著一堵牆,自然就傳到了於家人的耳朵裡。
“嘖嘖!裝了這麼多年的和氣人,今個可算是扯下臉皮了,也不知道罵給誰聽的,虛偽。”於大娘肯定是最不滿的,語氣裡儘是嘲諷。
於王兩家比鄰而居這麼多年,於大娘和王大娘麵上瞧著和氣,實則暗地裡沒少較勁兒。比男人、比兒子,而今直接變成了比兒媳婦。樁樁件件算下來,早已理不清、道不明,說不上來到底誰對誰錯、誰才是先開火撩架的那個人了。
“彆人家的事少管些。”睡意朦朧之際被嚇的一個激靈,於老漢沒好氣的訓斥道。
“我才懶得管他們老王家的事,可這不是牽扯到咱家老四了嘛!我就不信王寡婦那麼精明一人,能現下這會兒才發現新娘子換了人,裝什麼裝呢?昨個夜裡咋沒見她罵人?今天才鬨事,還特意選了個大清早彆人都沒起床的時候開罵,不就是故意罵給咱家聽的?怕咱家待會兒起床就上他們家要人唄!沒了許小芽,換了許如心,指不定王寡婦心下正偷樂著呢!”提起無緣無故被換了兒媳婦,於大娘一肚子怒氣難消,當即也不睡覺了,風風火火的起床下地。
“你乾什麼去?老四昨晚可是表了態的,這個媳婦他認了。你彆沒事找事的跑去喊門,咱家又得炸開鍋。”彆說,於老漢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了於書楷這個親生兒子。
沒辦法,於書楷的歪理實在太多了,每次都是一套又一套的,直把家裡所有人都說的懵圈。明明是於書楷的不對,鬨到最後卻是於家所有人都對不住於書楷,非但不能說於書楷半句不是,還都得老老實實反過來向於書楷賠不是。否則,這事兒就不算完,家裡都不得消停,誰也沒有安生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