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言還沒走進自家大門,就聽到院子裡傳出許如心質問他娘的喊叫聲。
而與此同時,隔壁許小芽的聲音恰好也落入了王錦言的耳裡:“娘,還是我拿去給夫君洗。天兒冷、河邊水肯定涼,彆凍著你了。”
王錦言腳步頓住,腦海中不自覺就浮現出許小芽那張雖然並不讓人驚豔、卻也很是清秀的麵孔。
他一直都知道,許如心和許小芽是不一樣的。許如心是朵嬌花,需要精心嗬護,需要溫柔體貼。許小芽則是一顆小草,無需特意看顧,也能隨意生長。
他本以為自己惦念的是嬌花的美麗,也隻有許如心方能跟他匹配。未曾想真正適合他的卻是小草的生機勃勃,許小芽才是能夠讓他安枕無憂、全身心投入科舉備考的定心丸。
倘若他那時候沒有生出旁的心思,乖乖娶了他娘為他選定的許小芽,現下他們王家肯定還是如往日裡那般安寧吧!
他娘那般喜歡許小芽,跟許小芽勢必也能相處的更好。許小芽的性子並不嬌弱,沉默寡言又特彆能乾活的性子自然也更加招他娘喜歡……
王大娘會不會喜歡許小芽,完全不必理會。現如今的於大娘對許小芽,那才是千百萬
個心疼:“會凍著娘,就不會凍著你了?你這丫頭就是傻,什麼辛苦活都搶著自己乾。娘年紀大了,乾點活兒倒是不打緊,凍著手了也不怕難看。你一個小姑娘,年紀又小,不好好養著自己的手,哪日被說醜了,有你哭的。”
“娘,我的手本來也不好看,沒事的。”許小芽並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像許如心那種芊芊玉手才稱得上好看,像她自己乾慣多年粗活的手實在談不上美,一個“醜”字倒也形容的貼切。
“你的手怎麼就不好看了?誰說不好看了?”於大娘頓時就不樂意了,嗓門直線飆高,“老四你說說,你媳婦的手好不好看?”
“當然好看!”不假思索的點點頭,於書楷直接拿過衣袍,“娘、娘子,你們二位都歇著,我來洗。”
“不行!”於大娘和許小芽異口同聲,衝著於書楷喊出聲來。
“我和你媳婦的手也就爭個好看不好看,你可是讀書人的手,年後就要科考了,哪裡能凍著?”劈手奪過衣袍抱在懷裡,於大娘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於書楷,“行了行了,外麵冷,趕緊帶你媳婦進屋呆著去。院子裡沒你倆什麼事了,彆瞎摻和!”
“娘,我……”許小芽還待跟於大娘說上兩句,卻被於大嫂給打斷了。
“得得得,娘和四弟妹都彆動手,我來!我來洗還不成?”不過就是一件衣袍而已,哪裡費得著這般矯情?於大嫂實在聽不下去,準備接手了。
而於大嫂這麼一開口,於三嫂當然不甘示弱:“彆呀,怎麼就被大嫂搶了先?我正要說話呢!娘,給我,我去洗!”
於二嫂慢了半拍反應過來,可這個時候她再出聲就著實有些跟風的嫌疑了。頓了頓,於二嫂尤為懊悔的握緊了拳頭,隻得眼睜睜看著於大嫂和於三嫂在於大娘麵前大出風頭。
“不用不用,我來洗,真的!”許小芽原本就沒想讓於大娘幫忙洗,於大嫂和於三嫂這麼一開口,她就更加不會放著不管了。
這一次,於書楷沒再攔著,而是接話道:“彆去河邊洗,我去燒水。”
“我去!”終於找到機會的於二嫂立刻躥進了廚房,唯恐晚了片刻又被於大嫂和於三嫂搶了先。
於大娘自己給於書楷洗衣裳肯定沒問題,但於書楷已經成年,萬萬沒有讓於大嫂和於三嫂幫於書楷這個小叔子洗衣裳的道理。
之前於書楷還沒娶親的時候,於大娘就特彆注意避嫌此事,而今許小芽已經過了門,於大娘就更加不會讓於大嫂和於三嫂沾手了。
是以,於大娘沒再跟許小芽爭,而是順勢將衣袍遞給許小芽,語氣殷切的叮囑道:“老四說得對,咱都不去河邊洗,太冷了,就在家裡燒熱水洗。老四媳婦你也彆擔心費柴火,咱家缺啥都不缺柴火。”
說起來,於家男人除了於書楷,於老漢和於大哥三兄弟都是乾活的好手。大冬日裡沒什麼地裡的活需要乾,可家裡的柴火卻是被於家父子四人準備的足足的,確實不怕不夠燒。
隻不過連洗衣裳都要燒熱水這種待遇不管是上米村還是下米村,都尤為稀罕。尋常婦人,尤其還是年輕的兒媳婦們,誰也不敢輕易開這個口就是。
像於家一眾女眷中,許小芽就是頭一份了。
不過因為是於書楷開的口,於大娘又放了話,於家自然沒人會跳出來說半句不該。就連平日裡最愛計較的於大嫂和於三嫂,也都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一致應和出聲。
沒辦法,誰讓今日去鎮上辦年貨,心情極好的於大娘出手尤為大方,她們也都跟著沾了不少光呢!
雖然不想承認,可於大娘心情特彆好的原因就在許小芽的身上。故而對這位才剛嫁進門的四弟妹,於大嫂和於三嫂都秉持了一個態度:儘可能不開罪。
而於書楷,就更厲害了。
儘管答應了讓許小芽幫他洗外袍,可於書楷並未走開,就站在一旁守著,視線始終落在許小芽的身上,維護之意彰顯的淋漓儘致。
於大嫂和於三嫂撇撇嘴,很想酸上兩句,可又確實沒這個膽子。再看於大娘那一臉笑眯眯的模樣,於大嫂和三嫂兀自搖搖頭,老老實實的各自忙去了。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