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嫌棄我們王家沒有銀錢, 供不起錦言去鎮上念書?”瞬間被許如心挑起怒火,王大娘冷聲質問道。
“娘,您真是誤會我了。我怎麼會嫌棄家裡沒有銀錢呢?”故作陪笑的搖搖頭, 許如心的反應彆提多淡定了,“隻不過呀,我夫君沒能去鎮上念書確實很可惜就是。”
“你……”王大娘深吸一口氣, 很想罵許如心兩句,卻又不得不承認,許如心說的都是事實。
但凡條件準許, 她又怎麼不想將王錦言送去鎮上讀書識字?哪怕她再沒有見識也不可能不知道, 鎮上的夫子比上米村的夫子更厲害。
她的錦言是多麼的優秀?隻是在上米村這般簡陋的私塾都能學得這麼好,如若可以去鎮上,不單單是四月份的府試, 哪怕是八月份的院試, 錦言也肯定不在話下。
“就算在上米村跟著夫子學, 我也一樣能考過府試,不會比任何人差!”王錦言的聲音忽然從王家大門口響起,直把許如心嚇了一個激靈。
“夫君,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隻是覺得如若可以去鎮上, 肯定……”生怕她好不容易才挽回的王錦言再度對她生出嫌隙, 許如心連忙出聲解釋自己方才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心疼我。但是如心, 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夫子失望, 更不會讓你和娘失望。此次府試, 我勢在必得, 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閃失。”徑自打斷許如心的解釋, 王錦言神色嚴肅的給出他的承諾。
“對,沒錯!我家錦言本來就很厲害,連夫子都誇讚他學的好。他即便隻是靠自己也能考過府試,哪裡還需要大費周章的跑去鎮上拜什麼新夫子?”輕哼一聲,王大娘揚起嘴角,漸漸恢複往日的自信和冷靜。
錦言說的對。他那般的優秀,又哪裡需要像隔壁於書楷那般到處求新的夫子對其教學?哪怕不去鎮上,她家錦言也能輕而易舉的考過府試,根本不需要浪費更多的銀錢。
王大娘還真會裝好人!明明剛剛王錦言沒有回來的時候,王大娘並不是這樣說的。然而當著王錦言的麵,抿抿嘴,許如心隻能低下頭,故作愧疚的開始道歉:“娘說的對,是我想的不對。夫君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沒事。為夫知道,你也是擔心為夫,一心為了為夫好。”在這件事上,王錦言倒是沒有過多的責怪許如心。
即便是他自己,也沒辦法否認去鎮上讀書更好。隻不過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也絕不準許自己低頭罷了。
其實整個上米村最生氣的人並不是許如心,也不是王大娘和王錦言,而是那位故意將於大寶趕出私塾的夫子本人。
夫子是真的不想教於大寶嗎?並不是。他隻不過是想要借由此事逼於家人低頭,以挽回自己在上米村積攢多年的聲譽。
沒成想於家人會這般的剛,寧願多花銀錢將於大寶送去鎮上重新拜夫子,也不上門找他道歉,直讓夫子氣的不行。
而且於家這一送還是送了四個孩子,丁點後路都沒為自己留,自然也沒有給夫子留下台階,反倒將夫子逼/得上不上、下不下,硬生生被架在了那裡。
早知如此,他就不一股腦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於大寶這麼一個孩子的身上了。冤有頭、債有主,惹他不滿的是於書楷,他理該將賬算在於書楷頭上才是。
不過事已至此,已然沒有夫子回轉的餘地。哪怕再不高興、再不樂意,他也隻能扛著。否則,一旦他倒下,麵對的就是滿村的閒言碎語了。
於家確實沒打算跟夫子和解。或者說,於大娘這人向來都是不吃虧的。
在確定以及肯定於大寶他們在鎮上順利拜了新的夫子之後,於大娘立馬就找上了夫子家,不是為了道歉,而是為了討回於大寶之前教的束脩。
初始聽聞於大娘找來家裡,夫子還當於大娘是來認錯道歉的,擺足了架子就等著於大娘多說幾句軟話,他便高抬貴手,此事作罷。
然而,夫子萬萬沒有料到,於大娘竟然是為了討回於大寶的束脩。
“我家大寶隻在夫子這兒學了兩個月,卻交了足足一年的束脩。這多出來的十個月,是不是該退給咱們於家?”於大娘有話說話,開門見山的說道。
夫子臉色鐵青的看著於大娘,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這是於書楷的意思?”
“我家老四?這跟我家老四有什麼關係?我要的是我家大寶的束脩,夫子扯我家老四做什麼?”神色古怪的看著夫子,於大娘詫異道。
在於大娘心裡,雖然眼前這位夫子確實不怎麼喜歡他們家老四,還在背地裡說了他們家老四的壞話,可他們家老四並未記仇,在考過縣試之後還特意畢恭畢敬的送了很多謝禮來給夫子,麵子功夫做足。
而之後於書楷直接去了鎮上新拜了其他夫子,跟眼前這位夫子自然就再無更多的交集,兩人絕對可以稱得上好聚好散。
此刻她明明說的是於大寶的事,跟於書楷毫無半點關係才對啊!
夫子卻並不這般認為。在他心裡,於大寶會被送去鎮上另拜夫子,肯定不是於大娘的主意,而是於書楷的決定。
換而言之,於書楷擺明了就是成心跟他作對,他又豈能不氣?
“也罷,既然你們於家執意如此,老夫便也不強求了。”擺擺手,夫子冷著臉交代家人將於大寶多出十個月的束脩還給了於大娘。
於大娘自然看得出來,夫子並不高興,但她並未放在心上。反正銀錢她已經討要回來,自家也沒吃虧。
不過從第二日開始,上米村便又一次熱鬨了起來。鄉親們言語間提及的,正是於大娘找夫子討回於大寶束脩的事情。
“聽說昨個夜裡夫子直接被氣病了呢!這於家人也真是的,簡直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麼!”
“夫子真的病了?好歹於家老四也是跟著夫子學了這麼多年,才得以考過縣試的。他們於家人怎麼這樣啊,未免太過分了吧!”
“哎,說來說去最可憐的還是咱們家孩子。考過縣試的是於家老四,又不是咱們家孩子。夫子這一病,於家老四自己不受影響,咱們家孩子卻是沒法去私塾了。”
“私塾今日臨時放了假,也沒通知什麼時候才能接著上課。於家可真是害人不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咱們才是無辜被牽連,倒黴透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