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從來沒有一刻忘記自己姓李, 吃的是李家的大米,這一輩子都是李家的下人!”麵對心腹丫頭的指責,李家婆子並不心虛, 也不膽怯, 堂堂正正的回道。
“那你還護著外人?那個於娘子不過出身鄉野, 家世門戶都很低, 又哪裡比得上咱們家小姐?你若是真想要討好, 為何不巴結咱家小姐,非要去討好一個鄉野婦人?”說來說去,心腹丫頭介意的還是李家婆子格外偏心許小芽, 反而怠慢李家娘子的作為。
“老婆子何時巴結討好於娘子了?自打娘子搬進府宅, 老婆子連於娘子的院門都沒進過幾次, 一直都在圍著娘子這邊轉, 怎麼就變成巴結討好於娘子了?”李家婆子麵對麵質問道。
“而今咱家小姐過門了, 你當然好好表現。早先呢?早先你不是成日都往那於娘子的院子躥, 還將咱們姑爺帶過去吃飯?”心腹丫頭冷笑一聲, 手中握有充足證據, 氣焰委實高亢。
李家婆子頓時就被氣笑了。她會去於娘子的院子,是因著得了主子的吩咐。至於這位主子是誰,還需要她跟心腹丫頭掰扯?
至於說李君懿過去那邊的院子吃飯,先不說僅有的三兩次, 哪次又是她帶過去的?她區區一個下人是有多厲害,都能隨隨便便左右主子了?
懶得跟心腹丫頭繼續拌嘴, 李家婆子直接看向李家娘子:“所以娘子這是打算跟老婆子翻舊事?那娘子要不要算算想當年老婆子還跟在老夫人身邊的時候,一心隻伺候老夫人, 旁的人卻是一句也不理睬的?”
“你這老婆子少拿老夫人壓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而今跟你說的是死皮賴臉住在咱們府宅的外人, 跟老夫人有什麼關係?”心腹丫頭很會看臉色, 牽扯到李家老夫人,她也是不敢吭聲的。故而,她直接暴跳如雷,謾罵起了許小芽。
“於娘子之所以會借住咱們府宅,是公子的意思,也是於學子的臉麵。再者,於學子每月都有給公子租住院子的銀錢,再不濟也談不上‘死皮賴臉’四個字。還望娘子約束好身邊丫頭的言行,省得哪日被公子聽見,怕是會很不高興。”心腹丫頭越說越難聽,李家婆子一肚子的火氣,不悅道。
“看吧看吧,又是這樣。拿老夫人要挾完,又搬出姑爺。我說你這老婆子到底安的什麼心,非要故意跟咱家小姐過不去是不是?”心腹丫頭嘖嘖兩聲,語氣涼涼的說道。
李家婆子是真的不想跟心腹丫頭糾纏,眼神定定的看著李家娘子:“娘子的意思,老婆子懂了。今日是老婆子莽撞,不該求見娘子。叨擾了娘子,老婆子告退。”
李家婆子說走就走,全然沒有給李家娘子留人的餘地。
等李家娘子準備開口之際,已然慢了半拍。
微微皺眉,李家娘子轉頭看向心腹丫頭,吩咐道:“快去把婆婆請回來。”
“小姐,您不能一直這般好性子。就是因著您太好說話,她才敢跑到您麵前來這般放肆。您出嫁前夫人就不放心的交代過奴婢,凡事都要看著點,萬萬不能讓您被欺負了去。您若是一而再忍氣吞聲,奴婢可是要向夫人通風報信的。”不讚同的看著李家娘子,心腹丫頭搬出了娘家夫人。
說到自家親娘,李家娘子頓了頓,到底還是作罷了。
確實,她身為主子,不該由著下人太過放肆。尤其是像李家婆子這般的老人,本就在李家府宅極具地位,若是她再不拿出威懾力,隻會反被李家婆子壓住。
李家娘子並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卻也是真心想要幫李君懿打理好府宅內務。她娘教過她,若是想要在府宅立足,就不能凡事都退讓妥協,必須拿出當家女主子的氣魄。
那麼,就從李家婆子開始吧!鎮壓住了李家婆子,她在這座府宅便也能徹底站穩腳跟,再沒其他人膽敢在她麵前放肆了。
李家娘子的種種念頭,許小芽並不知曉。在新的府宅騰出來之後,她便帶著小福祿隨著於書楷搬了家。
跟他們一起搬進新家的,還有於書楷新買的下人。
沒錯,於書楷也去買人了。並不是很大的手筆,正好是一家五口,兩個大小夥子外帶二老和一個妹妹。二帶三,有老有小,恰是旁人眼中的“拖累”。
原本於書楷是隻打算買兩個年輕勞壯力的,可以幫忙乾重活,還能充當家裡的護衛。可瞅著這一家老小舍不得分開的可憐模樣,於書楷到底還是心軟了。
也罷,頭回買人,沒經驗,就這樣好了。再然後,於書楷就將這一家五口都帶回了新的府宅。
於書楷打算給家裡添置下人一事,許小芽是知道的。因著先前白日裡幫忙他們洗衣裳、打掃院子的婆婆家裡有事,臨時辭了這份工,乃至新宅院就隻有許小芽、於書楷還有小福祿住。
晚上還好,有於書楷在家,可以搭把手。可白日裡於書楷去學院讀書,就隻有許小芽和小福祿母子在。
小福祿還小,許小芽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在屋裡呆著。若她一心照顧小福祿,家裡隻怕就很多活計顧不上了。
加之來五水縣以後,雖然許小芽並未到處跑動,卻也確實開了眼界。知曉這是早晚的事情,等到日後於書楷科舉之路越來越順暢,她需要學會和懂得的東西也越發的多。
現下還算早,她還來得及磨練和摸索,許小芽亦做好了心理準備迎接新的嘗試和人生。
不得不說,於書楷挑人的眼光還不錯。雖然有老有小,但也都能幫得上忙,很快就在家裡找準了定位。
於是乎,新宅院立馬就備全了看門的老頭、做飯洗衣裳的婦人、乾粗活和跑腿的年輕勞動力,順帶還有很會收拾屋子的小丫頭。
眼看這一家五口都很勤快,許小芽自然而然就清閒了下來。索性就一邊專心帶小福祿,一邊繼續認真學識字了。
許小芽算不得很聰明,但很有毅力。自從於書楷開始教她讀書識字的第一日開始,許小芽就再也沒有中斷過,一直都在努力跟上於書楷的腳步。
時至今日,許小芽算不得才女,但也能讀能寫,有她自己的一份自信了。
當李家婆子抽空找過來的時候,很意外的發現,這邊的新宅院竟然已經被安排的僅僅有條,像模像樣,遠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欣欣向榮。
“婆婆裡麵坐。”將李家婆子迎進正廳,不需要許小芽開口,小丫頭就眼明手快的為李家婆子端上了茶水。
“不錯不錯,挺有眼力見兒。”李家婆子仔細觀察完這一家五口的舉動,肯定的點了點頭。
“勞婆婆幫忙擔心了。”許小芽也很滿意家裡的新人。儘管還算不得特彆信任和熟悉,但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確實沒有讓她感到不適,互相都還挺默契的。
“於娘子這話就言重了。老婆子不過是隨意看看,哪裡比得上於學子親自去挑了人買回來這份用心?”其實李家婆子這次過來,正有意提這事兒。
雖說於書楷和許小芽隻有一家三口住在這新宅院,可多兩個下人伺候著絕對更加的方便。主要還是覺得許
小芽太累,李家婆子擔心許小芽忙不過來。
沒想到於書楷想的這般周到,根本不需要李家婆子開口,直接就一口氣買回來五個下人,方方麵麵都顧及到了。厲害,果然不愧是讀書人,腦子就是比常人轉的快!
說到於書楷,許小芽不自覺就露出了幸福又甜蜜的笑容。她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無疑就是嫁給了於書楷。不管任何時候隻要想到於書楷,她心裡都甜甜的。
看著許小芽這般表情,李家婆子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隻是笑過之後,李家婆子又忍不住輕歎一聲,隨即壓低了聲音:“我家公子和娘子冷戰了,都好幾日了,也沒見和好。”
“啊?”許小芽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老婆子本不該背後非議此事的,實在是……”李家婆子自認這輩子鮮少授人與柄,而今卻是實打實憋不住了,“老婆子算是親眼見識到了何為不撞南牆不回頭,就看這位娘子日後會不會後悔了。”
旁人家的事情,許小芽肯定不便多說。不過看李家婆子很是苦惱,她頓了頓還是安慰道:“婆婆,一切都會好的。”
“但願吧!”大戶人家呆久了,李家婆子凡事都看的很透。原本這件事不歸她管,也輪不到她擔心,實在是她對李君懿這位公子太過上心,所以才會逾矩多說了這麼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