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所以, 對於此次來府城,王錦言很有謀算,也勢在必得。
最起初他提出要來府城的時候, 張倩兒是不答應的。
在張倩兒心裡, 王錦言已經有了張夫子這位老師的悉心教導,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王錦言又不是於書楷, 離開了五水學院就再也沒有夫子可以幫他,這才不得不離開五水縣,去府城另謀生路。
可有張夫子在,王錦言哪裡需要跑去府城?他們張家在府城沒有人脈, 王錦言自己也不認識誰, 不是嗎?
然而,王錦言非要堅持來府城, 直把張倩兒氣的不行, 為此事跟王錦言大吵了一架。
最終, 張倩兒不願意跟來府城,許如心則是逮著機會連忙跟在了王錦言的身邊。
其實張夫子倒是沒有太過阻攔王錦言。反之,王錦言願意來府城見識見識, 在張夫子看來是很上進的舉動,張夫子很滿意。
張夫子當然不是覺得自己教不了王錦言,而是覺得多一位夫子指點王錦言, 對王錦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更何況,李君懿和於書楷也去了府城。對此, 張夫子心裡也是頗為有想法的。
李君懿就不說了, 張夫子很清楚王錦言比不得李君懿, 方方麵麵都不可能趕得上李君懿。哪怕日後一朝進入朝堂, 以李君懿的家世, 亦是能夠輕輕鬆鬆碾壓王錦言。
可於書楷也不過爾爾罷了。
如若連於書楷都壓過了王錦言,彆說王錦言不甘心,連張夫子也心下鬱結。
同是讀書人,張夫子能夠理解王錦言的不服氣。換了張夫子是王錦言,能夠多一位夫子教導和指點,何樂而不為?
故而,再三衡量之後,張夫子就好像當初上米村的那位夫子一樣,幫王錦言寫了一封推薦信,求了曾經的同窗。
而李君懿的老師,並非是看在張夫子的情麵上,而是顧及王錦言寒門學子出身,一路科舉委實不容易。故而,他到底沒有徹底拒絕王錦言的到來,也願意給予一定的指點。
不過,畢竟不是自己的學生,不可能、也的確沒時間傾囊相授。所以李君懿的老師給出的承諾還是適當的指點,並非大包大攬。
王錦言是有些遲疑的。他來府城之後,因為租住在於書楷家的附近,對於書楷成功拜了一位大儒為師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
王錦言特意去打聽過那位大儒,是張夫子根本比不得的經世大儒。更讓王錦言羨慕和嫉妒的是,那位大儒不單單是學問極好,在朝中也有不可撼動的地位。
咬咬牙,王錦言已然可以料想到一旦他和於書楷同時入朝為官,於書楷勢必會比他走的更高、也更遠。
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吃了大虧,王錦言忍不住就跟許如心埋怨了幾句。
許如心一開始還沒有意識到於書楷新拜了一位老師是何其的重要和厲害。畢竟王錦言自己也拜了張夫子為師,現下還不是需得另外尋求更厲害的夫子?
直到弄清楚於書楷這位老師的真實身份,許如心頓時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張夫子不過就是五水學院尋尋常常一位夫子,連院長都不是,就能讓王錦言休了她、另娶張倩兒為妻。
而這位經世大儒能帶給於書楷的好處隻怕會更加的多,於書楷怎麼可能不在意?說是水漲船高也並不為過吧!
雖然還不知道於書楷會不會因為拜了新的老師,就變成下一個王錦言,可許如心已經從王錦言飽含嫉妒的話語中聽明白了很多東西。
也所以,許如心想要借由此次她人在府城,再度跟許小芽交好。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道歉。
她是真不知道於書楷而今拜了很厲害的一位老師。如若不是王錦言跟她說起,她隻怕依舊被蒙在鼓裡。如若她早點知道,上次在書肆遇到許小芽,她一定不會表現得那般凶。
暗自咬咬牙,許如心其實自己也很清楚她自己太過糾結了。明明就很怨懟許小芽,又不得不老老實實討好許小芽。明明她對許小芽的嫉妒怎麼也按捺不住,每每又逼著自己來跟許小芽說些“姐妹情深”的話語。彆說許小芽不會相信,她自己都沒能將自己騙住。
可許如心也是真的沒辦法了。再不喜歡也要來,再不願意也要來,誰讓許小芽就是比她命好,嫁給了於書楷,而不是王錦言呢!
時至今日再度提及往事,許如心還是覺得許小芽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她讓出來的,許小芽合該欠了她的,也理所當然應該彌補她。
許小芽並不知道許如心的諸多心情,於書楷更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對於許如心找來家裡一事,於書楷的態度很明確,根本不給機會讓許如心見到許小芽,更不準許許如心驚擾到許小芽。
最終,許如心還是隻能灰溜溜的轉身走人了。畢竟,她不是於書楷的動手,不能動手,連嘴皮子都不如於書楷厲害。
碰了一鼻子灰的許如心無疑覺得很是丟臉。不敢怨恨於書楷,索性就一並又算在了許小芽的頭上。
眼珠轉轉,許如心故意拉住之前一路問過來的左鄰右舍的胳膊,遮遮掩掩的說起了她和許小芽的關係。
再然後,原本很是寧靜的巷子很快就傳起了種種流言蜚語:
“原來那位於舉人的娘子竟然是這種人,連親姐姐上門都被趕出來的?”
“不單單是親姐姐,聽說她連親生爹娘都不認,自打出嫁就再也沒回過娘家呢!”
“真的假的?那她怎麼還有臉在巷尾開書肆?賣的還是讀書人的東西呢!”
“這有什麼沒臉的?為了賺銀錢唄!再不然就是為了博博好名聲。”
“彆說,就因著她平日裡都呆在書肆,我還當她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呢!”
“誰不是?我瞧著她還會讀書識字,一直覺得她是個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的。”
“所以你們都被騙了呀!我就從來沒覺得她是什麼好貨色。這年頭哪有女人家家的在外麵做生意的?”
“我也覺得她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就是開了一家書肆麼,扯著虎皮唬弄人,指不定暗地裡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齷齪事。”
……
相比當初在五水縣的時候,許小芽一貫有李家婆子護著,跟周遭的鄰居相處也還算融洽,彼此都能互相笑著打個招呼。
而今來了府城,因為許小芽本就不是特彆擅長家長裡短套近乎的關係,跟巷子裡的這些婦人麼自然而然就少了很多接觸和交際。
加之許小芽才剛搬來,又忙府裡、又要開書肆,確實無暇在外麵走動,所以很容易就被許如心攪渾了/池/水,帶起了節奏。
偏生許小芽近日因著不怎麼舒服,連書肆也沒去,就更加跟外界少了聯係。於是乎,她真的是一無所知,丁點的風聲也沒聽到。
不過跟在五水縣的時候一樣,李家在府城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外麵的流言蜚語傳的多了,自然就傳到了李夫人的耳裡。
“豈有此理!怎麼可以信口胡說,敗壞他人名聲?”許小芽在李夫人心裡是個好的,李夫人毫無疑問就偏向了許小芽,“你們再去打探清楚,到底是誰在外麵亂傳的這些胡話?把藏在背後的惡人給本夫人揪出來!”
李夫人的心腹婆子立馬領命而去,很快就傳回了真相。
“許如心?還是一位舉人的娘子?”皺起眉頭,李夫人怎麼也沒想到,背後的人居然會是這樣的身份。
舉人已然不是小人物了,舉人的娘子哪裡可以在外麵胡說八道?莫不是真以為自家夫君當了舉人便無所畏懼,可以肆意妄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