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之吾輩愛自由(58)(1 / 2)

《守夜人日報》係清國留學生創辦的華人報刊這件事在美利堅引發軒然大波,樂景和小夥伴們再次成為全美名人。

在共和黨的推波助瀾下,全美的報紙都為這個勁爆的新聞瘋狂了。

連續一周,有關《守夜人日報》的新聞都是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為了奪人眼球,一些無節操的小報當了一回標題黨,起了各種各樣聳人聽聞的標題。

《NEWYORK地下報》:“美國危機:華人已經占領了美國!”

《密歇根藍天報》:“華人報紙篡改美國曆史!”

《佛羅裡達趣聞》:“把華人趕出美國!恢複美國的純潔!”

……

還沒下課,一群黃皮膚的留學生就堵在了哈特福德中學高二年級的門前,銳利的目光很快就鎖定了坐在第三排的少年。

少年留著長辮子,身影單薄纖瘦,臉色憔悴,神經質的揉弄著書角。

仿佛察覺到了強烈的目光,他抬起頭,正好對上窗外人虎視眈眈的目光,身體一顫,眼神慌張,坐立不安,凳子上仿佛長了釘子。

幾乎在下課鈴聲剛剛響起的那一刻,字正腔圓的漢語響起:“甘澤,你給我滾出來!”

第三排的少年,甘澤,僵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

於是這些留學生們就直接衝進了教室,在白人同學的竊竊私語中,把甘澤直接從教室裡拖了出去。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逼我的!”甘澤劇烈掙紮著,大聲為自己爭辯,“而且……而且,顏澤蒼他們是叛黨,根本和我們就不是同路人,我們才是一夥的!”

“你給我閉嘴!”

留著長辮子的同伴鐵青著臉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才是叛徒!”

甘澤偏過頭,臉上紅腫了一塊,嘴裡立刻彌漫出一股鐵鏽味,他睜大眼睛,看著同伴的目光除了驚恐,還是不可置信。

“顏澤蒼和我們隻是政治理念不合,但是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我們都是想讓華夏變得更好!而你,出賣同胞給洋人,打亂顏澤蒼的整體布局,不僅讓這份好不容易發展的華人報紙陷入困局,而且還讓在美華人一同都頂上風頭浪尖,顏澤蒼他們好不容易才為華人爭取到了一些權利,現在都被你給毀了!你可還記得自己是華夏人?!”

甘澤眼睛赤紅,怒氣衝衝道:“你他媽少拿大義來壓我!顏澤蒼辦報不就是想掙錢嗎?他剪掉辮子,和同夥公然與朝廷決裂,現在又憑借這份報紙攬獲民心,搜羅大筆金錢,在美國不知道掀起多少風雨,其心可誅!”

聽到這番辯白,在場眾人看著他的目光都噴起了火光,不少人卷起袖子恨不能再把他狠狠揍一頓。

就有一人道:“你們彆忘了我們的任務,是教員要找他,我們打了他,萬一……以後我們教訓他的時間多著呢,不急。”

“嘖,也不知道教員找他乾什麼,便宜這小子了。”

甘澤眼中卻閃過一絲驚喜,他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心裡隱隱鬆了口氣。

留學事務局的教員一向是最討厭顏澤蒼的,平時上課時顏澤蒼就是反麵典型,用來警告他們。

隻要他們不會私下料理他,而是會把他送進留學事務局,以教員們對顏澤蒼的痛恨,他一定可以平安無事。

……

留學事務局的教員辦公室裡此時鴉雀無聲,教員們黑著臉,表情嚴肅,空氣中流淌著某種焦灼的味道。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先生,我們把甘澤帶過來了。”

“進來。”

五六個少年稀稀拉拉的走進了辦公室,被他們圍在中間正是臉頰帶傷的甘澤。

甘澤一見到諸位先生,就立刻嚎啕大哭,掙脫了同伴對他的束縛,撲倒先生腳邊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大聲為自己辯解,表示自己告密隻是為了鏟除奸人,求先生為他做主。

孫越表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對腳下的甘澤說道:“你說的事我都知道了,彆哭了,也彆解釋了。”

其他少年聞言臉色越發難看,瞪著甘澤的目光恨不能擇人欲噬。

他們當然也是知道先生們對顏澤蒼他們的痛恨,難道他們真的要為甘澤撐腰嗎?不少人的眼中已經浮現了悲憤之情。

“先生,您彆聽信甘澤的鬼話……”

“真沒想到,朝廷花這麼多錢結果竟然養出了一個漢奸。”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名少年辯解的話還沒說完就卡在了喉嚨裡,瞠目結舌,看著孫越的目光仿佛見了鬼。

甘澤涕淚交加的表情也僵住了,他滑稽的瞪圓了眼睛,抬頭傻傻看著孫越。

孫越高高舉起了竹板,用力向甘澤身上抽去,劈頭蓋臉的痛罵重重落在地上,似乎在每個人心裡激起一陣陣回音,“顏澤蒼背負皇恩,大逆不道,但是你以為你就是忠臣了嗎?在我眼裡,你比顏澤蒼還要可惡!顏澤蒼起碼還把自己當做中國人,而你早就把自己當成了外國人,我說的對不對?”

甘澤抱著頭,在地上打起了滾,聲音尖銳為自己爭辯,“我不是,我沒有!我是為了懲奸除惡,我是為了聖上!”

孫越因為他這死不認錯的模樣冷笑一聲,突然說道:“你既然已經剪掉了辮子,又何必綁假辮子來糊弄我們?”

此言一出,在場的留學生們都驚呆了。

他們從不知道原來甘澤竟然已經剪掉了辮子!

甘澤呼痛躲避的動作一頓,孫越手裡的竹板不停,在他臉頰留下一到猙獰的紅痕,同時拽住了甘澤身後的辮子,狠狠一拽,把拽掉的假辮子用力抓在手心,居高臨下的望著男孩可笑的半禿短發,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男人扔掉手裡的假辮子,聲音壓得極低,冰冷的表層下是噴薄欲出的怒火,“顏澤蒼他們起碼可以光明正大的剪掉辮子,而你,偷偷摸摸剪掉辮子後還要綁個假辮子來魚目混珠。”

甘澤臉色慘白,下意識伸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努力想要遮擋自己的短發,瑟瑟發抖道:“不,不,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對,是顏澤蒼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

孫越搖了搖頭,看著甘澤的目光仿佛在看著一個惡心的蠕蟲,“你若是乾脆承認,我還能敬你幾分,你現在讓我覺得惡心!你學了這麼多年書,隻學會了歪門邪道,不忠不孝不義,就連一點傲骨都沒有了!”

“我是不知道洋人許了你什麼好處,顏澤蒼就算做了再多錯事,也不是你和洋人串通起來陷害同胞的理由!”孫越的目光在對麵幾個留學生年輕的臉孔上劃過,沒有錯過他們臉上的驚訝,笑道:“怎麼,沒想到我會為顏澤蒼說話?以為我會替甘澤撐腰?”

孫越收起嘴角笑容,麵容嚴肅,眼神銳利,“我今天,就要教你們一件事。”

“身在異國,無論我們中間有多少恩怨,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絕不能含糊和拖鞋,平時我們內部怎麼鬨都無所謂,但是遇事一致對外。”

他雙手負後,聲音擲地有聲,對狼狽蜷縮成一團的甘澤,對震撼的留學生們,也對其他深以為然的教員說道:“因為我們都是中國人!”

……

《守夜人日報》在哈特福德總部的樓下也多了無數蹲守的記者,這個才成立不過兩年,隻在康州發行的地方報紙,在全國範圍裡大大出了一回名。

神通廣大的記者甚至摸到了樂景念書的哈佛大學,在哈佛大學定點蹲守,嚴重擾亂了學校秩序,最後學校隻能出動保安來驅逐記者。

受此影響,樂景就暫時停課在家避風頭。他在劍橋市的私宅位於高檔社區,有嚴格的門禁製度,門口有保安巡邏,出入需要有出入證,所以記者隻能望洋興歎。

現在樂景的書房裡,聚集了滿滿當當的人,他們都是和樂景一起辦報的人,也是樂景的心腹。

自他們《守夜人日報》成立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巨大的危機,如果無法挺過去,說不定《守夜人日報》就會徹底成為曆史。

這怎麼不讓他們心急如焚呢?

此時他們表情焦急,七嘴八舌地向樂景彙報他們這些日子的工作。

常青鳶皺眉說了他剛得知的最新消息:“甘澤已經被控製起來了,據他交代,他是在教堂做禮拜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教友,這個教友許諾隻要他能告訴他一些消息,他就可以幫他取得美國國籍,給他提供一份優渥的工作,還可以把他父母親人都接到美國享受好日子。”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然後露出一個奇異的表情:“我沒想到,教員竟然站在我們這一邊,狠狠懲罰了甘澤,並且上報了朝廷,想要把甘澤撤回去。”

對於這件事,樂景知道更多內情。

他和季淮璋的交易隻有顧圖南、季鶴卿和裴凡三個人知道。

估計國內的洋務派對這件事也大為肝火,恨甘澤毀了他們的計劃。

他們本來是想用樂景的報紙成為替他們發聲、刺探情報的政治工具,現在鬨了這麼一出,《守夜人日報》在全美引起了無數警惕心,注定失去了隱蔽性,他們怎麼不生氣呢?

況且甘澤的行為,的的確確稱得上叛徒了,他放棄了信念和理想,想要做優越的美國公民,這件事已經觸到了清政府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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