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在移民局被車軲轆話盤問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被放出來,隻是護照還是被扣留了。
他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萎靡不振的走進宿舍樓,剛進屬於自己的樓層,就見好友林葉宿舍門前擠滿了學生,他們勾肩搭背,伸長了脖子向屋裡看去,七嘴八舌嘰嘰喳喳活像五百隻鴨子。
這是咋了?
他狐疑的拍了拍外圍一名隔壁宿舍同學的肩膀,“兄弟,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在看啥?”
那人一回頭見到趙振,驚喜道:“你出來了?你沒事吧?移民局怎麼說?”
“還是老一套唄,不許我回國,還把我護照扣下了。”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有些鬱悶的說道:“不說這個了,你們都圍在這裡乾什麼呢?”
那人眼神閃閃發亮,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黎望旌想回國,還在課上把劉仁美那廝臭罵一頓,劉仁美氣的要開除他,林葉就請了其他人來勸黎望旌,想讓他去向劉仁美道歉。”
趙振一愣,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累出現幻聽了。
“黎望旌想回國?還把劉仁美臭罵了一頓?他不是一直想去台灣嗎?”
趙振一直看不起劉仁美,無他,骨頭太軟,對同胞疾言厲色,對洋人卑躬屈膝,天天隻會誇誇其談,絲毫沒有讀書人的風骨。黎望旌和他也是一丘之貉。現在兩個人竟然窩裡鬥,狗咬狗,太讓他吃驚了。
“所以才稀奇嘛。”那人擠了擠眼睛,“你也彆進去勸架,就和我們一起在外麵看熱鬨吧。”
趙振也是這麼想的。他費力往前擠了幾步,終於能看清屋裡目前的情景了。
屋裡,正好輪到林葉苦口婆心發言:“望旌,你彆犯傻,你現在要是被開除了,沒有畢業證,能找到什麼好工作?”
他請來的說客也三三兩兩開口勸道:“對啊,你快向劉教授道歉!”
“大陸現在就是龍潭虎穴,去不得啊!g黨zhuan製du裁,言路不通,還動不動就搞政鬥,這些人儘皆知,哪有台灣皿煮自由?台灣,才是如今華夏正統啊!”
“以黎兄的人品學曆,去台灣那一定是被奉若貴賓。”
“現在局勢不明,大陸和美國不日便有一戰,若開戰,則大陸必敗!屆時說不定就是台灣反攻之時,你要學會審時度勢。”
趙振撇撇嘴,還是這套說辭,沒有一點新意。
打從前年,台偽zf就在和新zf打擂台,開始了搶人大戰。
建國後,國內一些文化大師就遷往了台灣,多次發聲寫文號召海外留學生“歸國”,並且對新zf多有抨擊和詆毀。在哥大,就有將近一半的留學生不滿大陸zheng體,兼之台灣有美國扶持而國內一窮二白,他們自然就更向往台灣。
黎望旌,之前就是強硬的回台灣派,平時對新zf也多有微詞。
趙振也被他們這樣“爭取”過。
他其實也對大陸缺乏了解,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台偽zf大勢已去氣數將儘,所謂的“反攻大陸”也就嘴上喊的響亮,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和一個彈丸小島相比,自然還是那塊960萬平方公裡的土地對他而言更有吸引力。隻是好友林葉受黎望旌影響,傾向於回台灣,因為這,他們倆的關係最近也疏遠許多。
雖然現在中美兩國局勢不明,但……那又怎麼樣?
若無法在祖國有危險時同舟共濟,又有何臉麵去享受其以後複興之榮耀?又有何臉麵標榜文人風骨?
窮時不棄,富則不趨,弱者不鄙,強者不懼,如此才是文人風骨。
所謂的愛國,不就是危難時不拋棄,落魄時不嫌棄,挫折時不放棄嗎?如果隻有當國家富強時才會選擇愛國,這般愛國,不過是嫌貧愛富,投機主義。
祖國現在有困難,有不足,所以才更需要他們回國,幫助國家克服困難,改正不足,讓國家變得更好。
趙振忍了忍,才沒有把自己滿肚子的反駁說出口。他將目光投向了被那些人輪番勸說的黎望旌,他會被他們說服嗎?會更改主意嗎?
“那要不要打個賭?”黎望旌目光在那些人臉上一一劃過,嘴角揚起一個有些奇異的笑容,“就賭若中美開戰,大陸能不能打敗美國,保衛朝鮮。”
趙振吃了一驚。
勸說他回台灣的那幾個人臉色登時便變得古怪起來,看著黎望旌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精神病人。
就連趙振心裡也有些嘀咕。美國可是和蘇聯並駕齊驅的巨頭,是掌控世界的兩極中的重要一極,就連他都不敢打包票大陸能贏,應該說戰敗才是正常的,黎望旌怎麼對祖國這麼有信心?
在他被移民局傳訊刁難之前,黎望旌可還不是現在這樣的說辭。不過短短一天兩夜,到底都發生了什麼讓他突然改變了想法?
……他該不會真摔到腦子了吧?
一個戴著玳瑁眼鏡的男生嗤笑一聲,看著黎望旌的眼神充滿不屑和譏諷,“行,賭就賭,我賭大陸打不贏。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