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新皇車駕從南山過,咱們的人早就埋伏好了,隻等一擊斃命。”
“那毛頭小子身邊的侍從和內監也有咱們的人,雙管齊下,絕對叫他跑不了。”
“都督隨駕,看準了機會親自出手也行。”
“一重又一重機關密布,任由他變個蒼蠅也插翅難飛。”
“恭喜都督,改朝換代,親臨尊位,指日可待。”
林黛玉眨眨眼,暈暈乎乎抬起頭。
她看見底下兩排人跪得整整齊齊,神情激動,三扣六拜,似在參拜即將登基的新皇。
林黛玉知道,自己大概又做夢了,自從她去寺中參拜,得賜聖水,總是斷斷續續做一些奇怪的夢。
夢裡朦朦朧朧的夜晚,總有人一口一個都督叫著自己,眼神或敬畏或害怕。
這一次大概也是如此。
不過這一次做夢的場景,由晚上變成了白天,由處理公務日常噶人,變成了謀朝篡位。
林黛玉看著底下穿戴齊整的一排手下,重新閉上了眼,以往過不了多久,就能從這夢裡醒來,重新回到江南。
身側的副將江年小心翼翼地看著陸都督漫不經心不以為意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打了個顫兒。
這個計劃難道還有疏漏?
都督難道不滿意?
底下人也均是大氣也不敢出,偷偷暼兩眼椅子上半寐半醒的陸淵。
陸淵閉著眼的時候,周身的戾氣比起平時清減了不少,顯出些五官原有的俊秀來。
他還很年輕,但已經官至一品,權傾朝野。
先皇看重他,一力將他提拔至如今這個位置,他也投桃報李,以狠戾的作風成了先皇手中最尖銳的刀。
先帝臨終,更是將輔政大權交到他手上,讓他扶著才剛剛十二歲的小皇帝登機。
事情的變化也由此悄悄生出來,新帝年幼,壓不住一乾朝臣,先帝手中最尖銳的這把刀,也被權勢滋養出自己的想法來。
天下之大,能者居之,憑什麼要拘泥於血脈禮法。
各個重臣心中都生出了這樣的想法,陸淵手底下的人也是群聲鼎沸,要扶他上馬。
這才有了這一次極其周全的行刺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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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眯了一會兒,總算察覺出些不對勁兒來,耳邊眾人的呼吸聲還在,室內的香氣也和家中的完全不一樣。
怎麼還沒清醒過來?
副將江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扶在林黛玉身邊椅子的一側,
”都督,您說句話,若是覺得哪裡不妥,咱們馬上改了,重新布置。”
林黛玉知道這聲陸都督是在喚自己,她硬著頭皮睜開眼,發覺果然還是沒回去。
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夢境持續了這樣長的時間。
林黛玉沒由來的心慌,底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盯得林黛玉如坐針氈。
大家都等著自己說話,看來自己不發話是不行了,做個夢還這麼有參與感,怪神奇的。
林黛玉清了清嗓子,準備結束夢裡的這場鬨劇,她溫溫柔柔道,
“依我看,這個計劃不如暫時擱置吧。”
底下人瞬間直了身子。
林黛玉接著道:“做人臣子,最重要的是忠君報國。”
底下人疑惑間互相看了好幾眼,這是什麼話?
這是陸都督能說出來的話?
江安一個緊張,不小心握住了林黛玉放在椅子上的手腕,
林黛玉一個激靈,真實的觸感和剛才自己的嗓音變化讓她一股寒氣湧上心頭,這壓根兒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