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朗剛一清醒,就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混亂的大型打架現場。
“敢跟我搶東西,我看你是活膩了,兄弟們,給我上!”
粟朗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一個人就舉著拳頭對著他的臉揍過來。
他皺眉,身子迅速一側,躲過拳頭。
但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人朝他喊打喊殺地撲過來。
“哥,不要慫,我們支持你,跟他們拚了!”
這些人的話他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粟朗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到了這裡,他不是被大貨車撞了嗎?
不過現實容不得他多想,彆人打到他臉上了,他隻能被迫和彆人打起來,不然他覺得就算不被車撞,很可能也會被打死。
參與打架的人太多,誰和他一幫的粟朗也不知道,他隻看到無數人朝他伸拳出腿。
雙拳難敵四手,粟朗剛一腳踹開一個拿著棍子朝他砸過來的人,腦後就感覺被一個方塊硬東西砸中了。
他下意識往後一摸,一手的黏膩膩,緊接著,一陣巨痛襲來,他暈了過去。
*
和平鎮上,最窮的粟家家裡,此時屋裡擠了好些人。
村裡唯一的醫生王叔,把粟朗身上的溫度計拿出來,眉頭皺得更緊了。
從醫療箱裡又抓了一副藥給錢春紅:“這藥熬了喂給他,要是四小時後他的燒還不能退,趕緊送他去醫院。”
一聽這話,粟家像是天塌了一樣,錢春紅手足無措:“醫院,送醫院得多少錢?”
“現在是錢的事嗎?不送醫院你想孩子燒傻!”王叔一臉生氣吼道。
粟家圍著的其他人立馬吵嚷起來。
“老王,你看春紅家有那個錢嗎?”
“就是,誰不知道醫院貴,沒錢送過去也得被趕出來。”
“上次她家借我家的錢還沒還呢,這次送醫院可彆找我!”
錢春紅下意識看向粟忠國:“當家的?”
粟忠國死死皺著眉:“等四個小時後看看。”
如果孩子真的燒不退,他們就是跪著求人,也不能讓孩子變傻子。
綿綿坐在家裡的台階上,小手撐著下巴,聽著屋裡爸爸媽媽的唉聲歎氣,一臉愁眉苦臉。
完了完了,她們家本來就窮,哥哥要是真燒傻了,她是不是就得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去當乞丐了?
綿綿家是沒有電視機的,不過她的好朋友磊磊家有。
雖然綿綿也想當黃蓉那樣的丐幫幫主,可她不會武功呀,如果當了乞丐,吃的會不會搶不過彆的乞丐?
綿綿心裡又想哥哥快點好,又很猶豫。
她雖然隻有五歲,也知道哥哥在鎮子上乾的收保護費不是好事,大家很討厭他。
雖然綿綿也不喜歡他,因為他老是打架,彆人不找他,總是來找爸媽,所以因為他,家裡欠了彆人好多錢!
這次他被砸破腦袋,也是因為跟人打架。
“醒了!醒了!”
綿綿正一臉苦惱的時候,突然聽到屋裡傳來王叔特彆高昂的聲音。
她眼睛驀地瞪大,“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邁著小短腿迅速跑進屋裡。
這時候大人關注不到一個才五歲的小豆丁,視線全集中在床上包著白紗布的青年頭上。
王叔此時正舉著兩根手指問床上的粟朗:“這是幾?”
綿綿就看著自己的哥哥捂著頭,眼裡露出從來沒有過的迷惘:“2?”
“對了!”
話音剛落,王叔也是鬆了口氣,轉頭一邊收拾醫箱,一邊和一臉激動的粟父粟母說。
“好了,識數腦子就沒事,養幾天等頭上的外傷好了就沒啥事了。錢先欠著,等有錢了你們再給。”
說完就走。
綿綿偷偷看床邊圍著的鄰居叔叔嬸嬸。
他們看起來好像是笑著和爸媽說恭喜,但她可不是三歲小孩了,他們的眼睛都沒有笑,不是真的在笑。
綿綿又往床上去看,一下子對上了粟朗看過來的眼睛,他看著她,眼裡有迷茫也有好奇,一點不像以前那樣凶得好像要打人。
但綿綿還是被嚇得不輕,小身子立刻躲到了媽媽的身後,小手扯著錢春紅的衣角,又偷偷地去看粟朗。
粟朗也在看她,而且他居然朝她笑了!
綿綿驚嚇得不行,她覺得哥哥的腦子不像沒燒壞的!
她從小到大,就沒有見到過哥哥對她有過好臉,不是罵就是白眼,最好的也就是當看不見她。
綿綿拍拍自己的胸脯,再偷偷看一眼:呀!他還在對自己笑!好可怕!
粟朗被砸破腦袋,但腦子裡也多了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
他居然穿越了!
想他前世家裡破產,經曆未婚妻退婚,朋友背叛,各種艱難險阻。
終於白手起家建立起自己的商業帝國,讓未婚妻後悔,朋友痛哭流涕道歉求合作。
結果成功的人生還沒有享受多久,他就那麼讓大卡車撞死了。
現在他看著自己身下一米寬的硬板床,身上蓋著的已經發黃發硬的棉被,還有周圍好像上個世紀才有的茅草土房子。
他這是穿到什麼苦難劇裡了嗎?
而他穿的這個身體,也是讓人很頭疼的存在。
原主粟朗,吃喝嫖賭,除了毒之外,五毒俱全。
天天不是收保護費,就是和一群小弟吃喝玩樂,醉生夢死。
鎮子上誰不交保護費就揍誰,他最不是人的地方,隻要不給錢,連父母都打。
粟朗冷漠臉:現在不是人的變成他了。這人生,真是比他自己的人生還困難的開局。
怪不得剛醒來床邊的那些人看他的表情那麼奇怪,原來大家都不想他好啊。
粟朗摸著自己頭上的白紗布,不怪彆人,是他他也不念著這惡毒禍害好。
不過前世他已經死了,身體估計都在車禍爆炸裡燒成灰了,現在能活在新的身體裡,不管如何他都要感謝原主,不管他本人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