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行業？
周勝男當即就問道：“你是想去賣衣服？”
其實早在蘇啟航從省城回來, 周勝男就覺察到他是動了心思了。所以蘇啟航這邊一開口，周勝男心裡一下子就猜到他想要做什麼了。
蘇啟航就說：“咱們這裡供銷社和國營商場裡邊賣衣服，都還要搭著布票才行。可在展銷會裡, 那裡麵的衣服就不需要布票……”
這年頭，對於大多數人來講彆管什麼票都不好弄。區彆隻在於哪個更不好弄一些而已, 所以隻單不要票這一點, 周勝男就覺得她家航子提出來的這生意能做。
可這賣衣服的生意跟賣菜到底不一樣。
菜呢，蘇啟航最多就是辛苦一點，往鄉下多跑幾趟, 怎麼樣都能收到點。可是這衣服，尤其是那種不要票的衣服, 你得找到它的貨源。
蘇啟航就說了：“上回在省城的時候, 我就注意到了……”
展銷會跟國營商場裡邊賣衣服，到底還是有區彆的。
國營商場裡邊賣衣服, 賣的那就是衣服的款式和質量。雖然說展銷會也一樣, 可它在開辦的時候，卻會把自己的廠家招牌給打出來。
這些東西都用不著蘇啟航特意去打探, 當時那個展銷會的大門口的橫幅上，以及展銷會裡麵各個櫃台後麵的牆上，可都掛著呢！
“我就想去試試看。”蘇啟航一邊摸著自家寶貝閨女的小手, 一邊跟周勝男說。
他家閨女現在已經兩個多月, 快三月了。孩子真就是一天一個樣, 瞧著她現在比剛出生的時候就長了老多了。
孩子長得快，他這個當爹的就得更抓緊時間去給她掙家產！
周勝男就說：“行。”
然後又讓蘇啟航爬床底下把她裝錢的那個大櫃子拿了出來, 周勝男拿鑰匙把鎖打開。這一回，她把裡麵的錢全都拿了出來。
蘇啟航賣菜真正賺了錢，還是去年陽曆十月之後的事了。那菜的生意, 他從去年十月下旬起，一直做到了今年的八月，一天算下來平均竟然有兩百多塊錢一天的收益。
所以賣菜辛苦歸辛苦，這裡邊賺的錢還真就是外人算不到的。
當然這也跟賣菜的人有很大的關係。
像老大那兩口子，他們一沒有自行車，二也不像蘇啟航這樣，在家屬樓那邊早先就混了幾年，周圍一片老早就混成了熟人了。再加上蘇啟航腦子活，他不單單是老老實實的賣菜，還可以給人家預定菜品。
所以蘇啟航後來在家屬樓接下來的訂單，這裡邊的利潤有時候甚至比他去擺攤賣菜還高了。
於是也就這麼十來個月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蘇啟航這邊大房子修起了，大彩電買上了，門麵也買了那麼老多，吃的喝的穿的都沒省的情況下，周勝男這裝錢的櫃子裡竟然還有四萬多。
周勝男直接拿了四萬塊給蘇啟航。
把蘇啟航嚇了一大跳，“我這都拿走了，不給家裡留點錢嗎？”
周勝男：“還有兩三千呢，夠用了！”像蘇家村裡邊，好多人一輩子的存款還沒這麼多錢呢！
周勝男又說：“再說了，農貿市場那邊咱們不是還有鋪麵嘛，都租出去吧，那租金也夠咱們吃的了。”
“行！”媳婦都這麼支持他了，蘇啟航當下就乾勁十足。
然後蘇啟航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在縣城農貿市場買的那七個門麵，五個攤位全都租出去了。他那位置雖然不是最好的，但在整個市場裡麵還算不錯的了，因而也很好租。
蘇啟航租金上跟農貿市場一樣，門麵是四十一個月，攤位是十二一個月。但就有一點，他這鋪麵的租金得一年一交，而這時候，農貿市場那裡的租金卻是一月一收的。
因為蘇啟航不想每個月去收一次租金，免得被老大那兩口子撞見，平白生出不少的麻煩。當然，這種事情也不可能瞞一輩子，但至少蘇啟航覺得，不要在他剛把鋪麵租出去的這檔口鬨。
至於之後，老大那邊就算知道了，要鬨，他這鋪麵也租給彆人了，一年的租金都收了，那他不就有現成的借口推脫了麼！
鋪麵全都租完後，蘇啟航又收回來了四千來塊錢。
這錢一拿回來，蘇啟航一邊交給周勝男，一邊就在那裡懊悔不已的說道：“早知道當初再多買幾個鋪麵就好了。”
瞧這才一年，當初買鋪麵的錢就回來了一小半了。往外租三年的話，他不僅就能把買鋪麵的錢全回本不說，還能給他掙錢了。
“那時候誰能想得到現在啊。”周勝男寬慰他：“誰也不知道這農貿市場的生意能不能起來，鋪麵好不好租出去……航子你那時候能下決心買這麼多，已經很有魄力了。你看老大那兩口子，拿著夠買鋪麵的錢去買了電視機……現在估計得後悔死。”
被周勝男這麼一寬慰，蘇啟航一下子就樂了，就跟周勝男說道：“可不是後悔死了麼！我那天去菜市場打轉，就聽見大嫂在她租那攤位，跟彆人說，哎呦，我當初手裡是有錢的，就是沒想著來買這鋪麵……早知道這兒有鋪麵賣，我一準買了！”
“你看你就比大哥大嫂聰明！”周勝男就誇他。
蘇啟航就哼了一聲：“還說自己不知道……兩口子天天的在縣城裡賣菜，怎麼可能一點都沒聽人說？就是沒當一回事，沒往心裡去放……那孫小娥還愛顯擺，愛聽好話，老想彆人奉承她，都說她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要不怎麼說是兄弟呢，哪怕蘇啟航再不喜歡蘇啟明跟孫小娥那兩口子，不想跟他們牽扯太多，但是吧，心裡麵到底還是想要他們能把日子過好。
*
現在鋪麵全都租出去了，蘇啟航就準備動身了。
他這一次要去的地方，就是從上次展銷會上麵記下來的某家服裝廠的地址。這家服裝廠在江城，從他們這裡光是坐火車就需要十一個多小時。
然後這一來一回的，光是在火車上就得耗費不少時間。
因此蘇啟航心裡是既不舍，又不放心。
周勝男就說：“你放心去吧，娘現在每天晚上都過來跟我住著，孩子也有她幫忙看著，村子裡又都是認識的，能有啥事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這一回蘇啟航估算著，很可能比上次上省城買大彩電來的時間還要長久些。
心裡麵到底還是不放心，蘇啟航又去了一趟錢多娣那邊。
錢多娣是見著蘇啟航在家的時候，她看顧孩子就會少一些，畢竟這邊還有老三和老四以及蘇德平需要她管。
聽見蘇啟航又要出遠門了，而且還是出省城，要去什麼江城，那錢多娣就說：“好好的賣你的菜不行嗎？”
沒有問老二到底掙了多少錢，可看他用錢的大方程度也知道這生意賺的不少。沒見著老大那口子那個樣子靠賣菜，就賣了那麼短短一個來月，就給掙回來一台電視機了麼？
現在的老大兩口子在錢多娣心裡，已經成了那樣子的人了。
反正就是很瞧不上的意思。
賣菜是掙錢，可蘇啟航想掙更多的錢啊！
因此，蘇啟航就說：“我先去看看……要是不行，我不一樣還能回來繼續賣我的菜。”那農貿市場裡麵的鋪麵就是他的底牌，有它們在，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這就是為什麼，周勝男敢把家裡的家當幾乎全讓他帶走，蘇啟航也敢真帶走的主要原因！
錢多娣還是覺得不穩妥，她還想說什麼，蘇德平打斷了她的話，對著蘇啟航就說道：“想去看看你就去！”
等到蘇啟航走了，蘇德平就說錢多娣：“老二的事你少管些，他腦子活，心裡也有譜。再說了，他過來跟咱們說這個，肯定是在家裡跟他媳婦都商量好了。那勝男都沒說什麼，咱們就更不該去插手！”
反正蘇德平就一個意思，成家了的兒子家裡的事，他們做爹娘的儘量不要管。需要他們幫忙了，他們能幫得上的就幫一把，這才是不討嫌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