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1 / 2)

花朝抱著黑球將頭埋進它柔軟的身子裡麵,深深吸了一口氣。

重生到現在,花朝其實都猶如霧裡探花,腳不沾地。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也去做了,但就是總有種不真實感。

這一切太像一場盛大的美夢,在這裡她分明關係不太好的朋友,和她越發親近,她恩師沒有心魔叢生,她的親人也好好的活在人世間。

但是直到這一刻,她將臉肆無忌憚埋入熟悉的柔軟,花朝才總算感覺到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懷中的黑球像狂瀾掀天海浪之中的燈塔,是她這飄搖的孤船能夠靠岸的錨點。

並非是她對親人朋友的愛太少,還不及一隻狐狸,而是對花朝來說,親人朋友和恩師,甚至是她這一次選擇的師無射,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上輩子他們在花朝的世界相繼離開,有些花朝甚至沒有來得及送他們一程。

隻有這一個懷中嚶嚶叫喚的小東西,是陪伴花朝最久,也是距離她重生節點最近的溫暖。

花朝依稀記得黑球是她某次進入秘境去曆練,在一個有迷障的山洞裡麵找不到出路,結果黑球出現,引著她出了迷障幻境。

那一次她什麼寶貝和草藥也沒有找到,隻帶回了黑球。

但因為隔的時間太久遠了,花朝已經記不住她是什麼時候進秘境帶回黑球,卻沒想到,竟是從這麼早開始,黑球就陪在她身邊了。

黑球不是什麼靈狐,身上沒有任何靈氣,雖然會鬨脾氣智商貌似也很高,但品相不太好,不像狐狸,像狗。畢竟修真界狐狸白色紅色雜毛的都不少,唯獨黑色極其稀少。

花朝記得自己當時是怕這黑球一介凡物,沒什麼能耐,在那秘境裡麵再待下去,肯定會被其他的妖獸靈獸欺負死的,才帶回山中。

但是因為自己是“仙女”不能玩物喪誌,最開始的時候,她養了黑球,卻不甚親近。

後來她的朋友親人相繼離世,她同謝伏輾轉各地各族,始終將黑球帶在身邊。

它是花朝唯一肯對外坦露的“弱點”。

上輩子花朝喂了黑球特彆多的靈丹妙藥,勉強脫凡,它被花朝養得油光水滑,長到不算尾巴,體長九尺有餘,一個躺下能占她大半個床,比凡間虎豹還猛一些。

黑球總共陪伴了花朝四百多年,但在她要結嬰之前突然就失蹤了。

黑球被花朝養了那麼多年,也被心懷不軌的人抓走過,更是自己隔一段時間,就會跑走,但是它總是會回來的,不會超過一個月。

唯有最後那一次,它一跑,就跑了好幾個月,花朝結嬰失敗,身死魂消之際,其實對自己生死並沒有太大的執念。

她在滾滾天威之下,想的還是要是她死了,她的黑球若回去了,該怎麼辦?

謝伏向來不喜歡黑球,叫它小畜生被花朝聽到過,謝伏會看在她的份上,對它好嗎?

如今她並未死在天雷之下,而是擁有了重活一次的機緣,失而複得,花朝怎能不心花怒放喜極而泣?

一群婢女侍從想要上前勸慰兩句,但是想起平時大小姐對他們的不假辭色,沒人敢動。大小姐是仙人,他們是凡人,先凡有彆,他們不敢多說話,怕說多錯多。

不過花朝也並沒有失控很久,畢竟這是高興的事兒,重來一次,她的黑球不會再失蹤,她會好好看著它,養著它的!

花朝把眼淚蹭在黑球身上,抱著它抬起頭,露出一點笑意,剛才還哭得像個淚人,這片刻的工夫就急雨驟收,陽光普照了。

花朝用帶著點鼻音的聲音,對不敢上前的婢女侍從道:“進去繼續收拾吧,剛才是你們動我東西,它守著我東西,才會攻擊你們的。我抱著它,就沒事兒了。”

婢女和侍從這才進去收拾,而花朝抱著黑球重新倚回窗邊,捏了個葡萄給黑球吃。

逗狗一樣,“啾啾”兩聲,黑球就抬起尖細的下巴,張開嘴去吃葡萄。

花朝看著它笑,伸手給它理順自己剛才揉亂的毛發。

但是五指為梳,順到尾骨的時候,花朝一頓,接著表情一冷。

“怎麼回事!”花朝方才太激動了,並沒有發現黑球哪裡不對,但是這會兒看著它尾骨下麵空蕩蕩的,心口猶如被人刺了一刀,登時疼得一縮。

她無意識拿起了上輩子身為帝後的威儀,沉聲道:“來人!”

整個飛流院裡的人這一次沒用多久,都被花朝給召集到了一起,花朝抱著狐狸,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千鈞地問,“我這黑狐的尾巴,是誰斬斷的?”

院中一群凡人噤若寒蟬,花朝一個個看過去,並沒有大吵大嚷地逼問什麼,也沒有拿出雷霆手段懲戒眾人。

而是自懷中摸出一瓶高階丹藥,拋出誘餌:“這是醫閣長老精心煉製幾月的上品脫凡丹,第一個說出實情者,我便將這丹藥賞給他,在其入道之後,還能將其引薦到門中長老門下,做正式弟子。”

這飛流院中的一眾凡人,都是孤苦無依無處可去之人,花朝這樣的條件,於他們來說,無異於一步登天。

眾人頓時顧不得害怕開始低低討論起來,他們都在努力回憶,花朝也十足耐性,等著他們去想,去考慮。

但是最終花朝竟然沒能等到任何人站出來認罪,也沒有人相互之間攀咬。

最後隻有一個小仆從也就十二三的樣子,站出來說:“我在這裡有三年了,瞧見它的時候,它就是沒尾巴的啊……”

這小仆從說完,人群之中也有人附和,“確實,我在這裡五年,也記著這黑狐是沒有尾巴的……”

肯定的聲音越來越多,花朝抱著黑球,將這些人一個個看過去,她從前也算是識人無數,很確定這院中的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敢欺瞞,更遑論私下殘害她養的黑狐,切斷它的尾巴。

但是花朝很確定自己沒有瘋,也沒有記錯,黑球是有尾巴的。

上輩子它一直都有尾巴,花朝和它日日夜夜相伴,把玩他的尾巴腳掌,把玩它每一寸毛發,甚至知道它前腳掌和左眼前麵靠近鼻梁的位置,分彆有一縷對著陽光仔細看,才能看出的紅色毛發。

可是這一世的黑球,為什麼沒了尾巴?

那樣蓬鬆寬大,和它身體差不多的尾巴,怎麼就會沒了?

再問這院中人也問不出什麼來了,這些凡人本就在山中待的時間不夠長,興許記得不那麼真切。

花朝打算安置好了,就去問她的師尊鴻博長老,她記得她當初從秘境把黑球帶出來,鴻博長老見她難得喜歡個什麼,並不介意黑球不是靈物,還很讚成她養的。

花朝抱著黑球心疼得不行,一個勁兒揉搓黑球的尾巴骨,令院中眾人散去,抱著黑球跟著收拾好她新屋子的婢女,上了這飛流院主屋的二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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