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見麵(1 / 2)

其實讓師無射躲起來根本沒有用,花朝是被急懵了。

就像是大雪封山的時候,山裡被攆到力竭的野雞,隻管把腦袋朝著雪裡一插,就能掩耳盜鈴的認為自己藏好了,沒人能看見了。

花良明再怎麼是個不能打的丹修,他也是個實打實的元嬰一階。

修煉一道,差一階便猶如天塹,師無射這築基巔峰的修為,在花良明麵前那就是個透明人。

他隻需要用神識一掃,屋子裡有幾隻蛐蛐兒幾個螞蟻都知道。

花朝這種藏人行為極其可笑,但是她現在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已經沒了理智!

花朝和花良明的關係其實不怎麼好,上輩子前半生她恨不得自己沒有這個“丟人現眼”的爹,後來驟然接到花良明在妖族邊界救人之時陷入妖霧森林的消息,花朝根本趕不及去營救。

妖霧森林乃是妖族最凶險之地,是如同魔域之中深淵一樣的存在。

花良明一個丹修,掉入其中自然是凶多吉少,清靈劍派傾儘人力去找,最後隻找回了花良明的屍骨,以及他在儲物袋之中為花朝留下的,一片未曾被人挖掘的靈脈地址,還有數不清的丹藥。

而那時候花朝甚至不在廣蘭國,而是跟著謝伏正在距離妖族夕瑤國最北的永沐國,謝伏正在收服永沐國的九霄殿,隻要收服了九霄殿,就能掌天下丹藥交易的咽喉。

她那時候已經“離家出走”多時,清靈劍派這等三流宗門,早已經不在她那個“仙女”的眼中了。

她來不及也沒有能力回去奔喪,花朝後來再怎麼悔不當初,也隻是午夜夢回徒勞悔恨,再無回溯時光的能力。

她像個叛逆離家,想要弄出點名堂讓家人認同的傻子,少小離家而去,惡言冷語傷害了親人,等到老大回去,卻莫說是認同,隻能陷入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哀。

花朝重生後,意識到她錯過的親人還在這個世界的人世,她就發誓,這輩子她要主動和花良明修好,做個孝順的乖女兒。

結果她還沒等賣乖呢,這就被“捉奸”了!

誰家的乖女兒會把男子帶到家中,在父親準備的閨房裡麵廝混啊!

啊啊啊啊!

花朝急也羞,滿麵血紅,簡直要經脈逆流。

好在外麵花良明倒也還顧忌著花朝,雖然一直在“大壯大壯的叫”,卻沒有衝進來,更沒有貿然探出神識進屋子裡掃。

他這個寶貝女兒規矩多得很,一身的骨頭恨不得自己用釘子釘起來,規整在“仙女”這個殼子裡麵。

要臉、要體麵。

不過花良明不需要神識掃,便能感知到屋子裡有兩個人的呼吸,再結合鴻博長老跟他說的那些囫圇半片的醉話,已然是怒火蒸騰。

門內,花朝扯著師無射要朝著床下塞。

師無射一臉無奈無辜,衣袍不整地被拉起來,縛著布巾的胸膛若隱若現,精壯寬闊。

他艱難蹲下,順從花朝的意思作勢朝床底下鑽,還順帶著抓著花朝的手,給她體內輸送靈力,好安撫她的驚懼憂惶,讓她冷靜下來。

花朝捂著他的嘴不讓他說話,他便不說,隻用眼神安撫她——不要擔心。

門外,花良明繃著一張和花朝一般精致端美,卻比她多了幾分俊逸風流的俊臉,平日笑眯眯的時候,連院中凡人侍婢都敢跟他開玩笑,此刻生起氣來,倒也有十足攝人心魄的元嬰威儀。

“大壯,給爹爹開門。”他倒要看看,到底是長了幾個腦袋的野小子,在他不在家這段時間,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

這要怪今夜紀念亡妻亡子的鴻博長老,因為飲多了酒,和突然回來的花良明很是胡言亂語了一番。

說了很多,但是花良明很會從醉鬼的口中抓重點,重點就是他女兒受欺負了,門中有個野小子竟然強逼他女兒就範!

怪不得鴻博長老一天好幾遍的傳信靈鳥催著他回山!

“大壯!”花良明在外其實隻等了幾息的功夫,此刻卻已經等不及了。

沒直接闖進去正是怕撞見花朝難堪模樣,讓他們父女更是離心尷尬。

但是很快,屋子裡傳來了花朝340;一聲驚呼。

“啊!流血了,快彆動了,出來!”

花良明耳力驚人,捕捉到這一句之後終是忍無可忍,蕩開神識在屋子裡一掃,緊接著一拂袖,暴虐的罡風自他袍袖飛出,“砰”地將房門撞得四分五裂。

花朝正拉扯著師無射衣服,查看他的傷勢,師無射剛從床底爬出來,坐在床上,衣服被花朝扯到了手臂以下,胸前傷口因為爬床底又滲出了一些血色。

花朝滿臉愧疚地站在他敞開的雙膝之間,急得滿臉是汗,也是衣衫不整。

場麵令人不敢多看。

好在修士五感敏銳至極,花良明人沒有進來,隻是神識輕輕一掃,便知道屋內兩人並未有不能見人之舉,這才破門。

花朝被“砰砰”亂飛的房門嚇得渾身僵硬。

“哢吧哢吧”轉動脖子看向門口,小臉煞白。

花良明沉著臉,單手橫在身前,手中折扇閉合,卻隱有淩冽浮光流動,邁步走了進來。

他風塵仆仆披星戴月回山,但是卻無半點狼狽之姿,一身明豔華麗白底描紅的飄逸紗袍,配一頂金玉搖動垂珠發冠,腰間還配了兩塊雕工精美的脂玉墜子,外加一個不知道哪個野女人精心繡製的鴛鴦荷包。

他跟修真界滿身苦澀清雋樸素的丹修形象毫無關係,他容貌停駐在二十上下,玉質金相貴氣逼人,正似凡間潑天富貴公子王孫才會做的尊貴打扮。

且他這般一身與容貌相得益彰繁複瑰美的裝扮還不是最騷,他人一進屋,為了輾軋屋子裡的“野小子”周身靈力威壓未曾收斂,元嬰氣息伴著靈壓蕩漾開來。

師無射輕輕一嗅,本該起身見禮都遲疑了。

花朝更是直接被衝進鼻腔的氣息噎得呼吸一窒,回了神。

整個屋子裡似是眨眼之間盛放了滿室灼灼桃花,香氣伴隨靈壓洶湧四散。其實味道並不刺鼻,甚至有種暗香幽幽銷魂蝕骨的意味,但是修士五感敏銳,邊界感極強,花良明這等無差彆彌散的香氣,實在讓人不敢輕嗅。

花朝被自己親爹香到不是一兩次了,上一世她不止一次因為這種事情和花良明吵過架。

不許他身上熏香,不許他一出現就讓所有人表情奇怪地看他們父女。

花朝吵了那麼多次,也是在花良明死後才知道,他從不曾熏香。

他是以花入道,曾受了桃花地仙的點化,桃枝做了骨,得了木靈根,才能煉藥,才會這般的暗香浮動,透骨而出,難以壓抑。

花朝鬆開師無射肩膀,轉身同手同腳朝著花良明走了幾步,而後近鄉情怯地站在那裡,活像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

對花良明來說,他隻是幾個月沒有見女兒,但是對花朝來說,她已經好幾百年沒有見過父親。

她的嘴角一咧,眼淚像陽光暴曬豆秧後炸開的豆子,“砰”地一下,就怎麼忍也忍不住了。

花良明已經越過花朝,看到坐在床邊上光著上身的“野小子”——竟是他!

這不是司刑殿律音老賊的寶貝疙瘩,鴻博引以為傲天資絕佳的二弟子麼!

花良明見是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司刑殿不是一直恪守門規,行刑罰戒律之事嗎,怎麼司刑掌殿以身試法,竟然欺負到他女兒的頭上來了?!

花良明手中攥緊了折扇,正欲上前先把這位毛沒長齊的司刑掌殿天靈蓋削開,看看裡麵幾兩腦漿,再去找律音老賊算賬摔了他的琴,把鴻博那醉鬼打醒!

結果花朝猝然一哭,花良明攻擊動作一滯,向前踉蹌了一下,看著花朝淚水漣漣的臉,呆了一呆。

這時候師無射已經自床邊起身,攏好衣襟半跪地上,恭恭敬敬見禮道:“弟子師無射,見過明月長老。”

花良明半個眼角都沒有分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心肝寶貝女兒麵前,把折扇朝著腰上一彆,伸手要去碰花朝,但是很快雙手懸在半空,竟有些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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