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把自己手上捆著的繩子解了扔在地上,又躺下閉了眼睛,繼續睡。
第二天眾人繼續行路,花朝也不用偽裝了,給幾個被圈禁的人喂了傷藥,他們傷得還不算重,昨天殷掣闖進來的時候,誰也沒有反抗。
花朝還有閒心跟其中一個人聊了兩句,“你很聰明,讓他們都不要還手是對的,他們都聽你的,是你的屬下嗎?”
這個男人正是花朝無意間門救了兩次的那個刀宗私生子,他一雙海一樣的眼睛,深望花朝,點頭道:“是。”
花朝小聲道:“我們應該很快就能脫身了,我帶你們去找我大師兄,我大師兄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會安置你們。”
花朝今天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但是殷書桃的卻不怎麼好。
她早上在營帳之中起來,便感覺頭疼欲裂,昨晚她打坐到一半竟然睡著了,還噩夢連連,卻硬是無法醒來,早上睜開眼,又看到頭邊放著的花環枯萎了,心情更差。
好在很快謝伏回來了,他手上拿了一個嶄新的花環,替換掉了枕邊的那個。
殷書桃見狀很開心,但是她還是道:“鮮花折斷難以保存,早晚也會枯萎。”
謝伏卻轉頭,用那雙今日格外明亮的桃花眼,慢聲細語道:“它們能為大小姐盛放一次,也算是不枉此生。”
殷書桃輕易被哄好了,她癡癡望著謝伏,很希望謝伏做點什麼,但是謝伏一直非常彬彬有禮,隻說他們無名無分,不願意折辱於她。
殷書桃心中既覺得心癢難耐,又覺得謝伏這樣才是真的謙謙君子。不像她遇到的其他修士,滿眼的野心勃勃,看著她的眼神也滿是算計。
“你同你那個師妹在一起,也是這樣?”殷書桃其實不怎麼在乎,但是她還是彆彆扭扭的想問。
情竇初開的少女,總是覺得自己的心上人,應該把一切的美好和第一次,都獻給自己,尤其是殷書桃這樣要強的性子。
這其實算個送命題,怎麼答都很難讓殷書桃高興。
謝伏若說不是,那就是他油嘴滑舌,他若說是,那他待殷書桃又有什麼稀奇?
謝伏並未說話,不曾回避他和花朝之間門的事情,就像他這些天,將殷書桃迷得發昏,卻從未言一句情。
謝伏隻是眉目低垂下來,而後淒苦一笑。
一身雪青色的清靈劍派弟子服,襯得他鶴骨鬆姿,蕭蕭肅肅,實在美若謫仙,黯然低落的模樣,簡直讓人想要將一切雙手奉上,怎麼舍得與他為難?
果然殷書桃顧不得去詢問計較,連忙說:“是她,是她心聾目盲才看不到你的好!”
“你不要理會她了,她也不過是個攀附人的廢物,這些天黏我哥黏得很緊,哼。”
殷書桃說,“我哥可不會上那種女人的當。”
謝伏聞言笑了起來,他看著殷書桃笑,笑得極其燦爛。
殷書桃頓時又心花怒放。
而被說的花朝,確實在粘著殷掣。
她今日沒有被拴著,卻一直跟在殷掣周圍。
秘境之中是盛夏,花朝今日活像一塊要化了的小糖糕,沾了盤子,半步不離殷掣。
殷掣一早上就發現了,就連刀宗的弟子也都發現了,有些不懷好意的,就看著花朝笑得意味深長。
殷掣本想去一趟山林,花朝跟著他,他去不成,實在忍不住,滿臉驕矜問花朝:“嗐,你跟著我做什麼?”
花朝不回答,她自己把繩子栓在手腕上,將一頭塞到了殷掣手中。
殷掣接了繩子,胸腔中的心跳都停了一瞬,他的耳根肉眼可見的泛紅,但是因為他一身衣袍都是紅的,因此並不顯眼。
他定定看著花朝,拉著那根細細的繩子。
他有點不想找什麼機緣,刀宗什麼修煉資源沒有?他想回去了。
把這個傻子也帶回去。
當然是為了她會的曲子,得趕緊讓她彈看給自己的父親聽一聽。
對,就是這樣。
眾人繼續趕路,這一次因為花朝黏得特彆緊,他們路上遭遇了兩次小型襲擊,殷掣都沒有親自動手。
他甚至坐在花朝禦的鳳頭小舟裡麵,半躺著撐著一條腿,看著站在舟頭的花朝婷婷嫋嫋的樣子。
山風帶起她過腰的長發,殷掣一隻手裡攥著一把他看不起的凡物糖果,嘴裡含著一塊,是今早花朝給他的,說是她最喜歡的牛乳口味。
殷掣吃得粘牙,覺得這糖也像是花朝,粘人的厲害。
但是他不自覺在風中抬手,差一點就捕捉到了一縷花朝亂飛的長發。
他身下小舟那夜的血汙和泥濘都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了,一切不快和殘酷,像是沒有發生過。
萬裡無雲,山巒晴柔。
他們今天行路,順利的出奇,很快越過了一座山,便見到了一處還未靠近,就已經靈氣撲麵的宮殿。
宮殿仙植遍布,流水亭台,隱匿在一片空翠般的靈霧之中,望不真切原貌,卻能看出絕非尋常。
眾人謹慎地在不遠處落地,周遭安靜得離奇。
殷掣站起來,刀宗有個弟子上前,殷掣吩咐:“帶幾個人先去查探,主要看大型妖獸,謹慎行事。”
那弟子立刻應聲,從袖口掏出了什麼東西,遞給殷掣。
殷掣接過,遮遮掩掩地放進自己的袖子裡。
刀宗弟子很快去探,這其中就有謝伏。
花朝非常緊張,她具體表現在……她攥住了殷掣的袖子。
殷掣側頭一看,眉梢挑了一下,嘴角不受控製勾了,邪肆極了。
他偏頭彎腰,對著花朝耳邊惡劣道:“你這麼纏著我,你大師兄武淩知道嗎?”
“你是不是不打算找他了?”
花朝側頭看向殷掣,眼中是猶如實質的慌張。
殷掣愣了下,嗤笑一聲道:“怕?你不會從未曆練過吧?”
“不用怕。”他抽出腰間門長刀,說道,“一般這種地方,必有天材地寶,凡天材地寶周圍,必有妖獸靈物鎮守,既然我們是起來曆練,那便殺了妖獸,取了東西便行了。”
“這裡靈氣豐沛,想必好東西不少。”殷掣眯了眯眼睛,看了花朝一眼,語調驕傲,“看在你一路上幫了不少忙,又比較乖的份上,有你這樣低的修為能用的,都給你。”
花朝定定看著殷掣,又看他的刀。眼中仍舊是害怕,連臉都白了。
殷掣是真的沒有見過這樣廢物的修士,但是你說她廢物,她隻要不動戰力,陣法輔助又做得非常好。
他想了想,把刀收了。
花朝麵色這才好看了一點。
結果殷掣才剛剛把刀收回去,地麵便隱隱傳來了震動聲。
接著那群探路弟子有兩個禦風飛速而來,人還未到,便喊道:“準備迎戰!”
殷掣麵色一凜,便看到了從那宮殿之中,衝出來了十幾頭……牛?
待那些被激怒的牛朝著他們瘋狂衝來的時候,近一些,眾人才發現,隻是形似牛,卻非牛,狀如牛而白首,隻在頭臉正中生了一目,還長著蛇尾。
這是什麼妖獸?
看體型不算大,神識一掃,境界也不算高,他們全都抽出長刀,禦風而起,準備迎上。
花朝卻回手一把抓住了殷掣沒讓他拔刀,禦舟帶他而起,殷掣皺眉看花朝:“你做什麼?”
花朝快速撐開陣法道:“不是牛,是蜚,災難之神!”
“嗤,”殷掣按住花朝肩膀,將她甩到自己身後,語調嘲諷,“你讀書倒是不少,照本宣科,要不要參加科考?這種境界的妖物,大驚小怪,怕就跟在我身後。”
花朝點頭禦舟而上,同之前一樣,在交戰之時,撐開陣法輔助刀宗弟子們。
隻不過這一次不同,她在兩方即將交戰之前,遠遠同謝伏的視線在空中一碰。
兩人的視線在這麗日晴空之下,各自卷起深不見底的漩渦。
謝伏遙遙對著她飛速點頭,後抓住殷書桃道:“宮殿之中也有一些,仿佛是有人豢養,我們需得去關閉閘門,將這些妖獸關住便好。”
“你們幾個,留下保護少掌門,剩下的隨我和大小姐來!”
謝伏說完,帶著人頭也不回飛入宮殿之中,殷掣絲毫未有懷疑——至此,這些天第一次,殷掣和殷書桃終於被分開,刀宗弟子被分成兩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