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逢年節才能燒紙,這林家不一樣啊,這位舉人老爺是林家長子,那黃紙光我看著,就足足三大車,你若是下去了。那不僅僅是官夫人,還是貴婦人呐!天大的福氣!”
這話說得實在是諷刺,花朝欲要起身,師無射卻壓了下她的肩膀。
下一瞬,隻見那境主突然拔下了頭上的簪子,飛速反手一刺,狠狠紮入了那抻著脖子勸人和死人做親,勸人去死的喜婆子脖子上。
婆子瞪大眼睛,女子拔了簪子,鮮血登時噴濺了她一臉。
她起身,麵上慘白和鮮紅交織,眉目柔弱也剛烈,渾身的紅衣像是燒起了來的烈烈山火。
“我的如意郎君,也得是我自己挑選,摯愛至深,我才肯為他陪葬。”
“你……”女子看著捂著血流如注的脖子倒地蹬腿的喜婆子,道:“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花朝見狀欣喜不已,殺了婆子境主跑了,然後拜入仙門,這可能就是走向!
那這個境不難過。
她正想拉著師無射出去。
卻見那境主突然將那柄簪子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花朝脫口喊出。
但是已經晚了,那境主對婆子毫不手軟,對自己更是心狠手黑。
鮮血噴出,花朝爬起來跑過去幫她捂住,她卻看著漆黑的屋頂,喃喃道:“我就算死,也得死在自己手裡……”
“你死什麼,你為什麼不跑啊!”
殺了喜婆子完全可以跑,但是境主卻隻是轉動眼珠看了花朝一眼,而後閉上了眼睛。
跑不掉的,外麵守著無數的林家家丁,她唯一能不同林家公子合葬一墳的方式,就是先死,因為林家要的,是生人殉。
花朝滿手鮮血,愕然看向師無射。
師無射站在她的身邊,伸手摸了一下她臉上沾染的血痕。
“境主死了,此間很快會崩亂,我們必須設法逃脫。”
他話音一落,外麵的家丁全都衝了進來,把他們團團圍住,而師無射在這裡也沒有太強的力量,先是抄起桌子上的鏡子砸過去,然後拉著花朝便朝外跑。
那些家丁手中都拿著各種棍棒和鎬子,個個麵目凶狠朝著他們砍殺。
師無射用後背為花朝擋住攻擊,他們跑入了一片山林,那些人已經追上來了,花朝胸腔要裂了一般的疼痛,她馬上就要跑不動了。
而前麵不遠處的坑洞之中,正是林家少爺的棺槨。
“進去,那裡是出口!”
“我們一起……”花朝拉著師無射,師無射卻狠狠推了她一把。花朝踉蹌著朝著棺槨走了好幾步。
那些家丁追上來,花朝眼睜睜看著一個鎬頭砸到了師無射的腦袋,他晃了晃,沒有回頭去還手,而是推著花朝跌入了棺材。
“彆怕,我很快就來……”師無射用身體充當棺材蓋子,將花朝嚴嚴實護在身下,數不清的武器朝著師無射的後背和後腦砸下來。
花朝感覺到了濃稠的鮮血湧向她,她緊緊攥住師無射的手,竭力想要告訴自己這隻是幻境,隻是幻境。
但是腥熱的鮮血淹沒了她的眉眼,她無法將這當成假的!
她想到了衝破他人幻境的規則,那便是用入境者的鮮血繪製出一道逃生之門,也能破境。
這也是在考驗修士會不會為了自己過境而相互殘殺。以他人的失敗來澆築自己的成功。
花朝想到師無射是故意如此的時候,喝飽了鮮血的出口開啟,她感覺到了一陣下墜——
花朝的手絲毫未曾鬆開,泥濘和腥熱都握在她和師無射的掌心。
下一瞬,他們便天旋地轉地跌入了另一個地方。
花朝感覺到了一陣拉扯,眩暈過後再睜眼,這一次他們跌入的是一個光線充足的地方。
花朝一眼就認出了這裡是刀宗!
這個場景她曾經經曆過,這是她自己的幻境!
她的手上憑空多了一道鎖鏈,她的頭頂上方是烏沉鐵焊製的牢籠蓋子。透過牢籠方正的鐵框,她能看到碧藍的天際,萬裡無雲,巍峨的建築環繞四周。
遠處最高的閣樓之上,金紅色的火焰圓球在懸浮翻滾著,昭示著刀宗威儀,正是赤炎地火。
她半身泡在水中,身下的水猶如滾油一般,燒灼難忍,不斷地吸走她的生機和靈力。
而她僵硬地側頭看去,身側的人不再是一身墨藍色長袍,而是穿著清靈劍派的雪青色弟子服。
花朝的瞳孔驟然放大,她死死抓著的,不再是師無射,而是——謝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