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還是即便輪回,即便被掩蓋了記憶,他依舊對她從不會拒絕?
花朝心中沸騰著小火苗。
師無射說完見她不吭聲了,一副情緒很低落的樣子,又怕她哭。
他真的怕死了她哭。
她哭的時候也不吵,就是吧嗒吧嗒看著你掉眼淚,直把人的心都要砸碎了。
他立刻又補充了一句,“我已經讓地魔君去人間給你買糖了。”
花朝聞言很驚訝地抬起頭,她根本沒有要師無射買糖,他……是看到自己吃糖了?
還是他想起什麼了?
花朝緊緊盯著他,一臉的探究。
但是很快她意識到,師無射沒想起什麼,他隻是還和從前一樣,心細如發,輕而易舉便悉知了她的喜好,並且默默為她尋來她喜歡的。
她心中蕩開了一汪暖泉。
花朝在這一刻覺得,即便師無射什麼都想不起來也根本沒關係,他們可以重新再來一次。
重新再來無數次。
他們都會和從前一樣。
可能是花朝的眼神太灼熱了。
魔尊受不了偏過頭,又妥協道:“你非要花,讓他給你帶回來……但是魔族養不活人族的東西。”
這裡血氣太重了。
連人也未必能養得活。常年待在這裡肯定是不行的。
魔尊看著她低垂的頭,墨色的長發掩蓋住瓷白的臉蛋,她像一株不該開在魔界這血煞之地的白蓮,如此纖塵不染,又怎麼能夠存活?
魔尊心中突然有種很難受的感覺,翻攪著特彆難受。
見花朝不吭聲,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
他可能也養不活她。
他攥著拳頭,和花朝相對站了一會兒,轉身要離開這間屋子。
但是他一動,花朝立刻上前。
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魔尊腰身,絲毫不見害怕他,圈著他的腰說:“我是在布置我們的婚房,你什麼時候娶我?”
魔尊:“……”
他抓著花朝的手往下掰,人向後退。
他剛才還生怕她活不了而難過,結果一眨眼,她就不知死活纏上來了。
“你放開。”
“你……”
他不敢太用力掰她的手臂,總覺得這細瘦的手臂很輕易就會被掰斷。
但是她每次纏人的時候,力氣都十分大,魔尊不敢用魔氣,費了點力氣才把她撕開。
一連後退好幾步,厲聲道:“彆過來!”
花朝站住了,又一臉委屈看向他。
“你什麼時候娶我?”她執著地追問。
“我不……”
“哇……你不負責,你把我名聲都毀了,把我偷來這裡日日夜夜的囚禁,卻竟然不肯娶我,嗚嗚嗚……”
花朝又開始乾打雷不下雨。
她鬨起來了,魔尊的那句“我不可能娶你”就...被噎沒了。
他見她沒有真的哭,立刻化為了一道魔氣,逃了。
他覺得花朝鬨起來,比魔淵裡麵的魔獸群攻還要可怕。
但是出去之前,魔氣卷過了桌子。
花朝假哭一會兒轉頭一看,水壺裡麵多了一捧嬌豔欲滴的鮮花。
白色的疊層花瓣,不知名的,隻有花蕊帶著一點點粉,顫巍巍地簇擁在小小的水壺裡麵。
這當然也不是真花,而是幻術。
是魔尊為了哄她,用自己的魔氣維持的幻術。
花朝伸手碰了一下,花瓣軟軟的,栩栩如生,她勾唇笑起來。
甜蜜的滋味在心中蔓延,花朝再次覺得這樣真的很好了。
他依舊是他。
她也依舊是他。
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即便是現在他想不起。
但是他們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一個最美好的,新開始。
花朝拿起一朵花,湊到鼻子邊上嗅了嗅。
花香味道也很清新。
花朝哼著小曲,又開始在屋子裡折騰。
跑到外麵的師無射,扶手站在山崖邊上,風卷起了他的暗色衣袍,他麵無表情,甚至有些嚴肅地對著一片昏暗的魔域。
仿佛在思考什麼生殺予奪的大事情。
但他背到身後的指尖,夾著一朵以他魔氣幻化的花,正是花朝剛才聞的那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