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回歸 正文完(1 / 2)

花朝跌進了地裂裡麵,不敢再調用力量出來,隻好抱著黑球躲在一塊大石頭下麵,等著這場地動結束。

懷中的黑球雖然被續接上了尾巴,但是斷尾對天魔來說,雖然不會立刻死去,卻等於活生生將自己千萬年不變的壽命,親手斬斷。

尤其是這一世的師無射,不再是九尾天妖,他隻有一條命,被他自己斬斷尾巴之後,他不會死,或許還能活個幾百上千年,但是這正如同上一世,他的力量會慢慢衰退。

花朝在一片漆黑的地底,靠在大石頭上麵,手上不斷撫摸著黑球身體和尾巴的銜接處。

那裡現在什麼也看不出來了,但是隻要花朝閉上眼,腦海就不斷浮現她衝回魔域宮殿,看到魔尊一手握著沾滿鮮血的匕首,一手抓著自己被斬斷的尾巴,雙眸空洞盯著上空的樣子。

那讓花朝忍不住想起師無射死於幽冥地底的時候,讓她隻要想一想,就覺得肝膽俱裂。

她緊緊抱著黑球,摸著它蓬鬆的尾巴,親吻它尖尖的,濕漉的下巴。

她慢慢躺在了大石頭的邊緣,隻覺得心神俱疲,她到底不是真的天地孕生的五行仙,其實她每一次動用山河之力都會失控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神魂根本承受不住。

好在震蕩正在慢慢減弱,花朝抱著黑球,在大石頭的旁邊蜷縮起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而她懷中的黑球,就在這種她無意識的情況下,慢慢恢複變為了人身。

他的頭枕在花朝的懷中,他的長發如同鉤藤,纏縛在他和花朝的周身,他從那些癲亂的夢境之中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他恍然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整整數百年的光陰,慢慢地在他的腦中湧現,排序,再一點點勾連,直到最後清晰湧現成鮮活的記憶。

師無射根本沒有想過,他竟然還能有睜開雙眼的機會。

他躺在那裡,在一片寧靜到死寂的漆黑之中,雙眸從空洞到鮮活。

而後他感知到了頭下枕著的柔軟手臂,感覺到了身側人輕微卻灼熱的呼吸,正噴灑在他的頸項。

師無射轉過頭,而後在幽暗之中散發著金光的琉璃色瞳仁,驟然間縮成了一條細細的豎瞳。

等到他完全確認了抱著他,同他在黑暗之中相依的人,就是花朝,他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刻是真的。

怎麼會……

他不可能再活,花朝也不會如這般,同他在一起。

他果然還是在做夢。

隻是不知道,他這個夢境,是來自哪裡。

他用自己最後的能力同花朝合二為一,那他在做夢,是不是就代表花朝也在做夢?

她也會夢到他嗎?

師無射側過頭,枕著花朝的手臂,深暗的雙眸一錯不錯看著她。

他不敢動,不敢竊喜,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

他生怕一個晃神,一個錯眼,甚至一個情緒波動,就會讓這個難得的夢境消散掉。

但是時間慢慢滑過,這個夢境依舊那麼真實鮮活。

他僵硬地抬起手,撫上花朝的側臉,顫抖的手指並沒有落空,而是落在了他至死都不敢忘卻的麵頰之上。

他湊上前,用俊挺的鼻梁磨蹭花朝的鼻子,用乾澀的雙唇,感受她真實的呼吸和體溫。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越來越快,他調動自己的記憶,知道了這一世發生的一切。

他的舌尖頂開花朝輕閉的齒關,嘗到了他熟悉無比的滋味,隨著他越發用力地翻攪,勾纏,甚至是撕咬。

他總算是相信了,這一切不是假的。

都是真的。

是真的!

他幾乎是頃刻間便想通了他死後的那些事情,花朝一定是做了同他設想中完全不同,卻又在情理之中的選擇。

他還能轉世輪回,那麼輪回一定恢複了。

花朝還活著,輪回恢複了,那她一定已經成為了五行仙。

師無射心中的狂喜如深海泛起的狂瀾,所以他再一次重生,一定是因為花朝。

她想要讓他活。

師無射撐起上半身,急切又深重地親吻著花朝,花朝很快醒過來了。

她看到化為了人形,壓在她身上正在作亂的人,微微仰起頭,方便他的動作,伸手抱住了他的腦子,眼睛一彎,露出笑意。

她還不知道懷中的人,已經不再隻是魔尊,她沉溺於這個深切的吻,在接吻間隙的時候,叫了一聲:“九哥……”

想著自己要解釋她的身份,到了這一步,她也不想再瞞著魔尊。

但是她沒等開口,他便再度壓下來,花朝一個字也說不出,伸手不見五指的地底,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任何的活物。

周圍安靜得離奇,他們親吻吞咽彼此唾液的聲音,能夠清晰無比聽得真切。

但是花朝很快發現事情似乎有點失控,因為一直不敢真的碰她,深怕將她燒化的魔尊,竟然真的抵住了她。

她能摸到他弓起蓄力的脊背,脖頸之上被他的長發纏縛得宛如扼住命門的鎖鏈。

而後在她忍不住要問出疑惑之時,她隻來得及自唇齒之間溢出一聲驚呼,便揚起了纖白如鶴的頸項,緊緊攀住了身上人的脊背。

黑暗遮蔽一切,也放大了一切,花朝隻能感覺到懷中人的一切,他的沉默、癲狂、急切、還有凶狠的征討。

但是他寬厚的掌心,始終墊在她搖晃不休的頭下,他的吻像一場密集的大雨,讓花朝根本喘不過氣,更彆提說出一個字。

時間好像凝固在了這狹小的黑暗的空間裡,花朝鼻腔內都是她所愛之人的氣息,無休無止地同他深切擁有著彼此,難舍難分,抵死纏綿。

她不想再說什麼,任憑他予取予求,甚至恨不能時間就真的停在這裡,他們永遠這樣,以最親密的姿態,相擁著埋葬在這裡。

這天下的繁盛,是他們的墓碑,合葬一墳,是所有愛侶最深情的歸宿。

花朝在一波接著一波的浪潮之中,想要溺死在身上人滴落的熱汗之中。

可惜的是她不會死。

而她緊緊抱著人,也不會。

他們是在精疲力儘之時停下的,花朝隻覺得天旋地轉,久久無法回神,而身上人一直都在用汗津津的鼻尖,反複碰著她的臉蛋,脖頸。

花朝有些癢,輕笑了一聲,帶著濃重的,未散的情潮,而那雙無處不在的雙唇吻住了她的耳垂,終於開口,低啞又饜足地喚了花朝一聲:“壯壯……”

花朝瞬間渾身僵硬。

下一刻她瞪大眼睛,猛地坐起來,扳著還埋在她裡麵的人的臉,張了張嘴,聲音顫抖著從喉嚨裡麵擠出來,“九……九哥?”

師無射“嗯。”了一聲。

花朝嘴唇抖了抖,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眼淚洶湧而落,再一開口,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些與愛人生死彆離的悲傷,那些她根本扛不住的重壓,那在兩個世界合並之時,天雷灌體,如同淩遲一樣的痛苦,全都在醞釀積壓了二百多年之後,泄洪一般尋找了到了瘋湧而出的出口。

花朝之嚎了一聲,嗓子就啞了,她抱住師無射的脖子,哭得嘶啞難聽,她甚至狠狠砸師無射的後背,想說自己恨死他了。

想質問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獻祭了一切很偉大。

但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喉嚨裡麵像是堵著棉絮,心口疼得要爆炸。

她之前一直都在安慰自己,沒關係,師無射想不起來一切都沒有關係,她沒法再和曾經的朋友和親人建立親密關係,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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