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刺激(1 / 2)

山海亦可平 開雲種玉 5631 字 9個月前

方征繞著那塊石碑走了一圈,它的正麵是浮雕,後麵則是一些炭畫的圖像和花紋。

上部的花紋畫的是兩條蛇,像煙一樣交纏著,其實畫得十分粗糙,但莫名給人一種森然的儀式感。

下部的花紋則是一群小人,他們手中握著兩條蛇,耳朵上也戴著兩條蛇,腳下踏著兩條蛇。

中間的一張炭畫圖像,承擔了記敘功能,畫上的一堆小人伏拜在地,圍繞著一條巨大的蛇,蛇頭頂站著一個人,那人手中有一根鏈子,係在蛇的脖頸位置。

但是那條蛇實在是太大了,它的身軀延伸到畫的邊緣,估計是畫不下了,如果畫麵上的比例沒有誇張,它的頭頂簡直夠建個籃球場,蛇頭在畫麵上還小於蛇身寬度。畫得還挺寫實,因為大部分蛇類的頭顱都小於身粗。

這些花紋和圖像,讓方征回憶起了蛇在《山海經》中的大量記載,和父親對此的見解。

“上古時代,先民主要崇拜動物,並將動物神化。而氏族中的優越者,往往借助於溝通或擊敗動物來獲得權勢、地位。”

那個站在大蛇頭頂的“人”,讓方征深刻地理解了這句話,彆說是人,就是一條狗,一隻蒼蠅,要是能站在那籃球場大小的蛇頭上麵,牽著繞脖鏈,估計都要被奉為神。這種極端體型的蛇,是神秘自然力量的終極象征,而若有人能把它馴服,當然會獲得淩駕自然萬物之上的象征地位。

方征以為剛才自己捏死的蟒蛇已經很大了,但和畫上相比,就跟藏獒和玩具狗的對比似的。該是蛇的老祖宗吧,看這炭畫已經有年頭了,希望它老人家已經壽終正寢……

方征回憶著,《山海經》裡的蛇多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父親對此有過評價:

“《山海經》中記載得最多的動物,就是蛇,這是說的是廣義的蛇,包括從蛇神化的龍。僅是動物的蛇類,就有蝮蟲、大蛇、水蛇、木蛇、巴蛇等等數十餘種;從蛇衍生而出的有應龍、羽龍、琴蟲、龜龍等;而人麵蛇身、人麵龍身的神,更是著墨甚多。許多有名姓的神祇都是蛇身形象。燭陰、相柳、貳負、延維等神怪無不以“蛇”因素為主,兼具人的形象特征。他們把蛇佩戴在耳朵上(珥蛇),把玩蛇(操蛇)、腳踏蛇(踐蛇)……”

就和石碑下方的花紋一樣。

方征思緒不受控製,想到了父親對此衍生出去的很多見解,當時他還小,沒聽懂,卻記住了。

“‘蛇’在古先民心目中的神性,不止是華夏民族獨此一份,許多國外原始文明中,也遍布著蛇崇拜的痕跡:埃及文明、蘇美爾文明、瑪雅文明、聖經裡的巨蛇、北歐神話……蛇這種生物深刻地烙在原始人類的文明印記中。”

“為什麼‘蛇’獲得了如此多古代文明的崇拜?我個人讚同這樣的見解:蛇這種生物,水陸雙生、無足卻能迅速移動、凶猛強大的攻擊性,蛻皮的重生特質,使得它特異而神秘,由此獲得了先民的青睞。在人與蛇多年的交鋒中,對動物的崇拜逐漸向英雄擊敗動物流變,蛇也在流變中逐漸遠離人的生活,幻化為龍形。”

方征重新回想,終於理解了當時父親的意思——那些與“蛇”相關的神的形象被塑造出來,表達了先民們一麵恐懼蛇,一麵又想成為蛇的矛盾心理。

而這裡豢養群蛇的部族,方征心想,真是了不得。能養這麼多蛇,代表這些蛇的習性曾被掌握,繼而被豢養,成為夥伴或工具,進入了人的生活。

這就是藤茅和績六她們的“宗主國”巴甸做的吧。方征想起來路上,藤茅會撒雄黃粉來避蛇,說宗主國不準走其他的路,還說西邊禁.忌森林有人看守。

搞了半天,是巴甸國的大型蛇養殖基地吧。他們把蛇養殖在生產部落周邊的森林深處,以此威懾這些部落。要是他們不聽話了,就放蛇去咬人。把績六她們嚇得一點反抗念頭都不敢有。

方征忽然間對那位昏迷的玄思長老產生了更多好奇,那個神秘的老東西是憑什麼“有辦法和宗主國鬥?”蛇這種生物位於食物鏈終極,到了現代依然如此,南美洲的亞馬孫蚺就是原始森林裡最恐怖的終極獵食者,沒有動物可以匹敵它。

方征置身於這滿地蛇屍中,忽然醒悟過來,升起了從未有過的敬意和涼意——

唯有人可以。

這滿地的證據,無論是豢養蛇、還是殺戮蛇,都代表著人類的智慧和技術。

方征已經改變了看法,這個世界存在的國家,絕非生產力落後的原始部落。

然而方征還沒有進一步思考到更深一層,忽然覺得腦後一陣涼風。方征剛才吃過太歲肉,感官變得非常敏銳,連偌大一條蟒蛇的攻勢都覺得“慢吞吞”,腦後這陣涼風傳來的同時,他忽覺得腦後蔓延了一點痛意。

方征在千鈞一發之際往前撲倒,腦後那陣涼風帶來的痛意並沒有加深,幸虧他動作迅捷了許多,躲開了殺招的第一擊。

可是在方征往前撲倒的同時,身後也被另一股力量襲擊,穩穩地點在他後脊椎骨位置。如果方征撲得慢一瞬,他的脊椎估計立刻就要粉碎,不死也要癱瘓。

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方征甚至連身後敵人的臉都沒看到,撲倒避險的動作,已經千鈞一發地躲過了兩波必死殺招。先是砸他後腦勺,被躲開了,再是擊他脊椎骨,也被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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