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2 / 2)

山海亦可平 開雲種玉 8998 字 3個月前

祖薑的女人們當然也不是吃素的,這幾人應該都是軍旅出身,雖然現在換上日常的衣服。但舉手投足之間仍有凜冽殺機。

方征帶著這群犬封人和他們的狗,與祖薑女人與她們的獒纏鬥。方征一個人負責了大部分。他要全神貫注地對付那隻獒,還要抽空從危險關頭救一下和祖薑女人們對戰的犬封人。

祖薑女人不相信方征一人竟然能對付得了那隻獅子狗。雖然祖薑境內到處都有獅子狗,但這隻是當初國主賜給高辛家最好的獒種之一。是天賜的九犬一獒,咬死了它所有的同胞兄弟,又吃掉了它的母親。

她們訓練了很久,還輔助有藥物。它不但有強悍的體格和尖銳的牙齒爪子,而且它狡猾,又特訓過人類的作戰方法。通常十餘人合圍。它都能找到對手弱點一一擊破,從無一例失手。它的戰鬥力,在祖薑的戰獸中,能排進前十。

此刻竟然奈何不了一個方征?

方征也是大為驚訝,他居然一時半會殺不死這隻大獅子狗?不算上□□控斬殺的馬腹,當初那些兕、蠱雕、【犭頡】等猛獸,哪一個不是“三板斧”就被解決掉的?

這惡犬的眼珠滴溜溜轉動,簡直就像會讀心,所以能避開好幾次方征的致命攻擊。當然,如果它有人的思維,也會對方征的身手非常震驚。

到底還是方征更狡猾,狗的牙齒咬過來時,他佯裝因為避讓而摔倒在地。隨即他立刻屏息凝神,假裝摔暈過去,呼吸走茬,十分微弱。那狗狐疑地慢慢靠過來,發現方征似乎真是昏倒了,心臟頻率微弱。

那幾個高辛氏的女人一見方征倒了,都大喜過望,更振奮地揮動鞭子抽開犬封男人的包圍圈,一邊指揮那隻惡犬。

“咬死他!”

犬封族長則更加憤怒揪心,好不容易才有個共同戰鬥的“哥哥”,居然就這麼死了?

高辛氏的女人高傲道:“你們如果現在投降,我們還能給你們留血種的機會。”

實則是祖薑女人喜歡戰鬥係的男子,她們看著犬封男人精壯結實的身體,是個聊勝於無的選擇。她們信奉越多的男子能讓她們的後代更強大。當然,這要犬封男子願意儘心伺候。

“你放【】!”那個犬封族長更拚命了。祖薑女人沒想到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完全不給她們麵子。她們惱怒地指揮那頭黑紫惡犬,命它咬死方征後加入戰局。

就在那紫黑犬終於亮出獠牙,準備咬下方征脖子時。它忽然渾身都發出警報,瞳孔收縮想往後退去。可是方征不給它逃命的機會。他拇指亮出的毒片,自下而上,從惡犬防禦最薄弱的後腿外側劃過,一路刺到了它的肚腹上。

方征那隻手本來毫無生氣地垂著,在惡犬在他身上嗅來嗅去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形成了一個臂彎般的環狀,包圍了那隻不自知的獵犬。後腿又是它的獠牙一時間照顧不到的地方。而在它專注進攻的一刹那,更是會暫時放鬆周身防禦。

紫黑惡犬嗚咽著,從後腿到腹部一路毒發潰爛,發出滋的冒煙聲,然後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那群祖薑女人中,有個人痛苦地呼喊了聲:“瑪魯!”忽然發瘋般朝方征衝來。

但是其他女人同樣臉色大變,其中兩人卻是甩著鞭子把那發瘋的女人往回卷:“走!”

方征見那瘋子般的女人五爪伸成鉤狀往方征抓來。她的指甲很長,卻是肉粉紅色的,看上去沒什麼殺傷力。方征計算著,在她還沒挨上自己的時候,背後的兩道鞭子,已經卷住了那女人的腰身往回拖。方征站在原地,露出漠然的表情。

沒想到那女人雖然被同伴拖回去,卻露出一個得逞般殘忍的微笑,伸出舌頭在嘴唇邊舔了舔。

方征這才暗道不對勁,他急忙屏住呼吸,可是好像也沒聞到什麼東西。他擔心那女人指甲裡撒了什麼無色無味的細小粉末。

那幾個高辛氏的女人當機立斷退出院子,遠遠還聽到有訓斥聲:“不能用那個!被大國主知道了會查——”

方征連忙檢視自己身體,卻也沒發現什麼明顯的異樣感。但這並不能使他輕鬆,誰知道是不是和奇肱族長的藥水一般,潛伏發作的東西?

那些犬封族人倒是喜出望外,他們樂嗬嗬圍過問候“哥哥”的安危。豪爽地拿來了酒水吃食,在方征這裡慶祝了一下午。直到方征屢次說他困了,才把這群熱情的笨蛋趕走。他們族長還說以後就跟著華族大哥混了,把方征搞得哭笑不得。

所有的犬封人和他們的狗都走後,方征甩著頭迷迷糊糊倒在床上。他感到頭火燒般的燙,不像是醉酒,倒像是發燒了。

果然剛才最後中招了……方征頭痛欲裂,酒意就像發作的引線,帶得他渾身冒汗,虛弱地倒在床上。

那無色無味的藥是迷藥,它有強烈的致幻和迷魂作用。但它並不是一般的迷藥,它能勾起人心底最痛苦的往事,無論埋藏得有多深,然後把人困在其中。很多人因此發了瘋,或是禁受不住,在昏迷中殺死了自己。

方征在昏迷中看到一個高大的台子,他最親的人被綁在上麵,麵前都是準備焚毀的書。

“同誌們!看到這上麵‘康熙’兩個字了嗎?這是封建專.製君王留下的糟粕、大毒草!”

那人被拷在椅子上,氣息很微弱,他背上有鞭傷,還沒有上藥。

“《山海經廣注圖》隻是吳任臣在康熙年間重刻的……”台上微弱的聲音,沒有人聽得見,“是明朝大師胡文煥畫的……跟康熙沒有直接關係……它裡麵是地理……生物……遠古文化……”

“方某於1958年去遼寧某縣,借考古名義深入鄉下某村,那裡曾是XXX團部據點。方某離開該地時,帶走了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方某隨後和羅某申請婚姻關係,對外宣稱孩子係他們親生。羅某病逝於十年前。有理由懷疑,方某帶走的是XXX投降軍官後代,並借機向XX聯絡,持續泄露XX機密——”

“那不是什麼後代……那是我的兒子……他隻是個普通的孩子……”

少年撲到那人批.鬥椅前麵,抱住了那人的腿。他身邊有兩個帶鞭子的人,朝他抽下去。小孩連忙抱頭蜷縮成一團躲鞭子,然而還是被抽得滿地亂滾。

“彆打了,他還小!”那人絕望道,“這是我的錯場——都是我的錯——我全都承認——帶我走——帶我走吧——”

不要走——您不要走——

方征抬不起手來,他又變回了那個虛弱的孩子,隻知道在黑暗中哭泣。

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不會有人關懷他,不會有人照顧他的傷勢,他失去了一切,什麼都沒有了。

到處都黑得要命。這裡也一樣。他曾經難得地付出了真心,卻又被那個人背叛。於是他又回到了封閉的暗處,內心弱小的那個自己,依然躲在角落哭泣。他張牙舞爪的凶悍武技、敏銳頭腦和剛硬的心腸,都是尖刺的保護偽裝。因為這世上,沒有人能救他。

隔著無數尖刺,方征遙遙看見,子鋒的幻影在外麵,子鋒焦急地觸摸那些尖刺、想要折斷、想要擠進來、想要靠近方征身邊。方征雖然知道這隻是幻象,仍然恐懼得後退幾步,軟弱地抱頭蹲下。

——不要進來。不要打碎我的防禦,不要強勢進入我的心,不要觸碰我深處的痛楚。

——不要再讓我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