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不急不慢地走到會議室，發現除他之外所有人都到了，好幾個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瞅著他。
怎麼回事？難道現在遲到幾分鐘都會被揪辮子？
他疑惑地坐下。
坐在最上麵的陳書記，站起來：“咳，既然當事人已經來了，那我們將會議核心內容再複述一遍，簡單點說，現在網上有一條不利於湘雲大學的流言，《《救救孩子！浮誇女主播偽造天才販賣學術研究——論一個外賣小妹的“sci論文”以及盜用發明》文章批判當代學術風氣，提到學術造假以及浮躁的金錢交易。田主任，您也是我們學校的老教授老領導了，您怎麼看？”
田主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疑惑：“學術風氣有問題便整治，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我都積極配合。”
“老田啊，陳書記說的不是那麼簡單，”數學係的老教授溫吞地開口，“他就是想要你說明下，那個外賣小姑娘，還有你上的什麼……直播吧。這些是個什麼情況，你有沒有如那條流言說的包庇對方？”
“你說什麼！”
田主任一拍大腿，怒而起來，學術界的老前輩大多剛正不阿，艱苦樸素到足以令現代人汗顏，突然遇上這麼一口贓鍋，直接就罵起來。
“好啊，你們這是給我下套呢？啊？！我田健力是什麼人你們不知道？我在崗位兢兢業業三十年，收過一分錢，走過一次後門沒有？莫名其妙開會給我扣帽子，怎麼，還當是文/革時期呢！是不是還要給我一張大字報啊！”田主任的嗓音越來越洪亮，氣勢直接就壓過去。
現場一片寂靜，有所懷疑的人都露出尷尬。
數學係老教授接著田主任的話，溫吞道：“老田說得對，他是老革命，人品有保障。我也看了帖子，《自然》上麵的投稿也看過。能寫出這等論文的人需要賣稿子？這不是說笑話麼。那個叫文醜的雜誌評論家根本不了解我們，不了解科技能帶來的價值，所謂的肮臟推測更是寫得一塌糊塗。不值一提。”
不少教授都覺得他說得在理，也覺得文醜一個跨行業的罵什麼罵，有病。
陳書記有些苦惱，作為新來的書記，在場的老教授都是大佬，惹不起，隻好和稀泥道：“當然。田老肯定沒問題，但問題是湘雲大學被廣大網友質疑，名譽受損。”
“名譽受損，就去找那個傳播謠言的家夥，發律師函，讓他刪帖子。憑什麼拿我開刷！”田主任一點都不客氣，“我和你們講真的，那個小女孩聰明又有實力。人工智能方麵研究得相當深入，我都恨不得收對方當弟子。不過對方已經在《自然》上發表論文，那我就不好腆著臉搶人。”
現場又是一片寂靜，好幾個人聞言後低頭翻手機。
做出同樣動作的還有陳書記，半晌，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田主任，張了張嘴：“那個……田老您沒說錯？那小女孩擅長人工智能？但她在《自然》上發表的是有關人工創建單染色體真核細胞方麵的論文呀。”
田主任愕然抬頭，目瞪口呆：“什麼？你們確定？”
低頭的幾個教授抬頭，麵麵相覷，同時點頭。
數學係老教授抿了一口茶：“哦豁，看來這次學校開會有點意義。這麼個天才還在送外賣，滄海遺珠啊。”
他與田主任對視一眼。
陳書記瞬間精神起來，任何一個有官癮的乾部都知道，在學校想要做出成績，要麼靠人脈拉錢搞事，要麼出優秀學子優秀成果。
他謹慎開口：“田老。那位同學是哪個學校哪個院係的？”
“……好像是，大三肄業，”田老這話說得也有點不是滋味，這麼個好苗子，居然是肄業，簡直是對當代教學赤果果的嘲笑。
“哎呀，好……咳咳，好可惜啊，”陳書記差點脫口而出“好消息”，穩住臉上嚴肅的表情，“這麼好的孩子何必將時間浪費在送外賣，完全可以勤工儉學，再創輝煌。田老，她偏科嚴重嗎？”
田主任了然地擺擺手：“不知道。哎，你不就是想讓她來湘雲大學嗎？自主招生什麼時候，我和她說聲。”
陳書記一臉無奈，萬一人家偏科嚴重，參加自主考試不就完犢子了嗎！罷了，招生方麵的事，他再想想辦法。
*
可能是徐靜怡在直播間當場作出科技道具的模樣太霸氣。
網絡上支持文醜的人與支持徐靜怡的人數，徹底反過來。不少鐵粉還在微博裝路人，用看似中立實際上極度偏向徐靜怡的角度在說話。
氣得文醜要命，他怕的不是名聲變壞，怕的就是這種一麵倒的形式。
沒有爭鋒相對，就沒有熱度啊！
文醜看了一眼最近漲勢緩慢的粉絲，給最初的投稿人打去電話，“還有沒有後續爆料？錢？我可以給你，我可以先付你定金讓你出來，但必須給我足夠震撼人心的消息！”
湘雲大學的圖書館。
因為up主的酷炫剪輯，加上企鵝等媒體的推送，徐靜怡霸氣反擊的視頻已經火出圈子。就連不看直播的中年人，都知道有一個很牛逼的小姑娘在直播間搞發明。
遮臉斜劉海似乎成為潮流，徐靜怡拿著書一路走來，就看見好幾個姑娘把中分改成這種發型，趴在桌子上寫作業。
徐靜怡：“……”
——看得見嗎，何苦來哉。
係統在她腦子裡笑得顫抖，【宿主，宿主也算是引領了一段時間的潮流嗎？哈哈哈……】“閉嘴。”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走在路上不用擔心會被攔著簽名詢問了。】
正想著換發型的徐靜怡腳步一頓，放下書，往圖書館外走。
經過一條小路走出來，她走到正門，就見好幾個女孩子嘀嘀咕咕地說，“天呐，好帥！”“這腿起碼一米八吧！”“誰給我勇氣去要個微信！他旁邊的人看著好凶啊！”……
她隨之望過去，身穿黑色靴褲的沈斯年倚在牆角邊，大長腿隨意擺著，微微垂著腦袋，不知想些什麼。他身側還站著兩名警衛員，手持警棍，表情相當肅穆。
徐靜怡沒準備打擾對方，她剛轉身，就聽見身側傳來陰陽怪氣的嗓音：“喲。這不是沽名釣譽的女主播嘛。怎麼……為了維持你的人設？又打算在學校找人買論文啊！！！”後半句，他故意說得很大聲，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大學校園的吃瓜群眾很多，尤其事關最近最熱的battle帖子，很快，三三兩兩地圍過來許多人。
徐靜怡側目，見一個戴眼鏡的男孩子正抱胸鄙視地看著她，似乎準備乾架。
“你誰？”她說。
原本氣勢跋扈的男孩一頓，好一會才輕聲怪叫：“怎麼不記得我了！？這也難怪，畢竟我隻能在《POSITES PART B-ENGINEERRING》刊登論文，入不了你這位買家的眼呀！”
——哦，原來是那位高仲良。
徐靜怡恍然，然後不解地看著對方，她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們有仇？”她很直接。
高仲良一噎，故作正義地開口：“我隻是看不慣你的卑劣行徑！我有證據證明你是靠金主上位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