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怡起身, 認真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徐同學，你有沒有興趣來東都專攻人工智能, 關於醫療健康及護理方麵。”
徐靜怡一愣, 微微搖頭。
“徐同學你可以多考慮一下, 日本在人工智能方麵的研究遠超中美，尤其是現在已經建立將人工智能作為實現超智能社會5.0的核心，你若是過來肯定會得到最好的待遇, ”森田教授很熱切地看著她，“尤其是你關於機器人情感方麵的研究, 彌補一大塊短板。原本我一直很擔心冰冷的機器人在學醫後真的能照顧好病人嗎？病人是否會覺得太過冷漠, 但若是機器人也含有感情, 這些就不複存在。”
森田教授是很優秀的人, 但單憑他是鄰國這一點，徐靜怡就不可能答應。
“不好意思，”徐靜怡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並不想離開我的國家。”
“嗬嗬，並不是離開就不回來了，”森田教授笑著搖搖頭, “你現在還年輕，應該多出去闖蕩多學習。到時候學成歸來, 對國家豈不是有更大的益處。”
徐靜怡剛準備拒絕得更強勢點。
就聽見不遠處一聲沙啞的美式口音傳過來。
“森田教授, 我請你過來是講公開課, 不是來搶我的得意弟子的。”
聞聲望去, 徐靜怡見田主任和李文峰教授往這邊走來。
“嗬嗬, 田君，沒想到她是你的弟子啊，”森田教授明顯有些失望，“我不是來搶得意門生，隻是覺得她適合出國深造。你把她禁錮在國內，沒讓她去開闊視野，是會耽誤的。”
“嗬，我怎麼就耽誤了，真讓你帶到日本去才是耽擱，這一位可是全才你教不好，”田主任不樂意了，“行啦。你飛機都要趕不上了，還不趕緊去乘車。”
森田教授回頭又打量許靜怡幾眼，確認她眼底沒有心動，有些失落，還是很有風度地拿下帽子微微鞠躬，然後雙手遞給徐靜怡一張名片，“你真是我見過最有希望打破獲取圖靈獎的年輕人，真的非常期待在京都大學見到你。”
“謝謝，”徐靜怡禮貌地收下，但她知道肯定不會去。
待森田教授離開，李教授率先發話：“剛剛有外人我不好說。老田，這可是我的得意門生，你彆在這裡亂撬牆角。”
田主任斜了他一眼：“上頭指標都下來了，這是我帶的研究生。都被森田老頭推崇能得圖靈獎，肯定得是我的關門弟子。”
圖靈獎相當於計算機係的諾貝爾獎。
說完，田主任打量徐靜怡幾眼，居然能驚動上麵的人直接安插進大學，這後台能量是有多龐大？但也隻是好奇一會，田主任本身並不在意，他搞了一輩子科研隻看硬實力，不管那些。
“她在我手下，肯定能打破最年輕獲得諾貝爾生物學獎的記錄！”
麵對好苗子，兩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竟是像小孩子爭糖果一樣，不依不饒起來。
趙曉萌拍拍她的肩膀，開玩笑道：“和找繼承人一樣。哈哈，乾脆你一肩挑兩房好啦！”
係統光球都被笑暈，【哈哈哈……這是什麼比喻，傳承子嗣嗎。哈哈哈，宿主你……你總是能夠身但重任啊。】
徐靜怡：“……”
趙曉萌原隻是玩笑話，沒想到田主任和李教授同時望過來。
李教授率先開口：“小徐啊。要不你也跟著我讀研究生，現在不都是可以雙碩士嘛。我知曉你的實力，不會拘著你，還是那句話，我的私人實驗室你隨便用，助手隨便喊，課題隨便挑。”
李教授的那些研究生博士生們，不慎打碎擁有刺激性氣體的試管，集體打個噴嚏。
田主任倒抽一口涼氣，李文峰這是下血本還是要宣戰啊。
他一咬牙，也將條件提高：“在人工智能方麵，但凡需要幫忙你可以儘情使喚我的助手，另外隔壁樓有一台剛剛退役的銀河五號國家級計算機，你隨時申請隨時用。”
田主任的弟子們的機房忽然短路停電，他們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李文峰也斜眼看他。銀河五號運算速度在全世界都排的上名號，就是相當耗費電能，田主任這話也算有誠意。
徐靜怡眼前一亮，智能機器人白兔的關節，她摒棄了器械取而代之的是果凍滑液，這個必須用實驗室器材才能調和而成。
給百合智能升級必須運用到大量詞彙、模型等計算，有銀河五號來幫忙，速度自然會飆升更快。
更何況，這兩位都是21世紀有師德有能力的教授，能拜師也很值得。
“地方是可以公開的嗎？”徐靜怡開口。
田主任和李文峰同時詫異地看她，李文峰遲疑道：“需要密碼鑰匙，你頂多多帶一個人進去。”
有過和徐靜怡上直播的田主任反應過來，驚訝道：“難不成你想直播？”
“嗯。”
趙曉萌嘀咕：“還真是做一行愛一行啊！”
田主任聽這話差點噎死。
他很想說，你根本就不適合直播行當，根本不應該將才華和時間浪費在這花裡胡哨上，但回想起滿滿當當的大學心理谘詢室，講究性格的新生代，頓了頓，他選擇默認。
*
徐靜怡拿著材料，身前一個帶著麵罩的青年白大褂擰開實驗室大門。
她打開直播間。
【主播你上午中午都沒開直播呢，想你！】
【對啊，我們要和你一起見證百合成長，你千萬彆因為文醜那個傻逼而對網絡產生厭倦喲！】
【主播，聽說你在湘雲大學，還在嗎？我還能和你去偶遇嗎！】
徐靜怡瞟了一眼：“不在。百合係統明天升級，今天要先將機器人的關節果凍做好。”
【啊？做果凍？主播你要變成美食主播了嗎？】
【主播，能申請試吃嗎？】
……
調皮的網友隻是無聊刷屏，他們看周圍那森冷銀白的器具就知道，這肯定不是廚房。
【等等，主播你右邊那雙纖細的大手是腫麼回事？有人！】
因為這位眼尖網友刷屏太多，在直播間帶起節奏，徐靜怡才解釋：“這是範師兄，過來幫忙的。”
戴著口罩的範師兄瞟都沒瞟徐靜怡，自顧自地開啟殺菌室，作為李教授名下不說首席，起碼也是前三的博士生，他也是有自己脾氣與傲氣的。
被一個電話調來給徐靜怡當下手，一個博士給一個研究生打下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怎麼想都氣不順！
就算她能在《自然》發表刊文又如何，他也……唔，好吧，他確實做不到。
範師兄憋回氣，悶聲說：“需要我做什麼？”
徐靜怡拿出手機，然後遞給他：“照著做就行。”
範師兄一噎，嘟囔：“真不專業。”從沒見過進實驗室用手機傳遞信息的。
他定睛一看，步驟簡單得令人發指，無非多個霍夫梅斯特。
他眉頭皺起來有些生氣：“你這真要做果凍？你這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範師兄沒看見當他說出這句話時，直播彈幕出現一片，“嗷嗷嗷……終於又看見質疑主播的了，期待打臉！”“聲音好聽，主播輕點打”“手指好看，摸摸就好不打”……
徐靜怡麵不改色地拿出試管：“不。霍夫梅斯特效應能導致鏈纏結，疏水作用以及水凝膠網絡中的微相分離區域，引起水凝膠機械強度的提升。再加點小玩意處理，水凝膠具有極強的韌性與恢複抗壓能力。”
範師兄一噎，隨即又好奇地問：“嗯。然後呢？”
“師兄的研究方向是脫氧核酶的活性改進對吧？”
“……嗯。”
“那你跟著做就行了，”徐靜怡不理他，低頭開始調配試劑。
【哈哈哈……那位範同學的手指僵在鏡頭裡了。】
【我懂，那種很想聽卻被戛然而止的悲傷！】
“感應加熱電源。”
“好。”
“高速冷凍離心機在哪？”
“這裡。”
徐靜怡規整有序地進行調配與觀察，偶爾也會說上幾句：“以特異感應鋅離子並在特定位點水解切割DNA的I類脫氧核酶。”
“再次篩選分離得到了脫氧核酶I-R1亞型的三個突變體。”
“熱循環操作將Ι類脫氧核酶的turnover間的轉換率提高了約30倍，有效kcat值達到了0.5 min-1。”
徐靜怡沒有指名道姓，但範師兄知道這是說給他聽的，這些理念他在寫論文時曾有模糊概念，卻因缺少那一點點撥，以至於始終無法入門。
所以現在，她是在傳道受業解惑？
範師兄內心掙紮兩秒，相比起苦讀博士無法畢業的痛苦，給研一打下手似乎沒那麼尷尬。
不需要徐靜怡催促，範師兄開始主動配合做實驗。
有實驗室老手幫忙拿器具，實驗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徐靜怡瞥了範師兄一眼，還挺上道的，看來沒必要換人。
當徐靜怡將果凍製作完成，並將其注射在機器人白兔的關節實驗了一會後，便在各位網友殷切期待“小白快出現”“買買買”的呼喚中，關直播。
她回頭，看見範師兄一臉複雜地看著她，頓了頓，開口：“你申報專利了嗎？”
“？沒有，怎麼了？”徐靜怡真沒這個概念。
25世紀發明創造都是記錄在個人征信中，根本沒有弄虛作假的可能。
範師兄一拍腦袋：“你還真是信任我。”他對果凍努了努嘴巴，“你知道世界上殘障人士有多少嗎？靈活的假肢能賣多少錢嗎。你知道你這項果凍發明利潤有多大麼……”
範師兄真的沒誇張，那白兔靈活的360旋轉、跳躍的模樣，深深地印在他腦海裡。而區彆僅僅是添加了這種粉色凝膠而已。
“哦，”徐靜怡微微皺眉，“所以醫療器械方麵的人都會盯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