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仍趁小孩睡著了就帶著她去驗了DNA。到了醫院本來打算抽血的,但是看看小朋友細細嫩嫩的皮膚,紀仍終究沒有忍心把小朋友搞醒,於是讓人剪了她的一點兒指甲,用來做DNA了。
從醫院離開之後,他便開車送母女兩回去了。
車子停在樓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樓下路燈照著昏暗的,把周圍的樹木映得半昏半暗。
紀仍下了車,想要去抱孩子,卻發現寧已已經抱著懷裡的孩子下來了,下車後,眼神冰冰涼涼地掃了他一眼,而後抬手,搶過他手中的鑰匙,轉身離開。
寧已那冰涼眼神,看得紀仍略微有些皺眉。好像他有什麼對不起她一樣。
心底不爽,紀仍也不知道怎麼的,望著她的背影,便脫口而出:“怎麼,怕檢驗結果出來我會把孩子帶走?”
抱著孩子往裡走的寧已後背陡然一僵,而後,冷冷地回他一句:“是不是還不知道呢,你少得意!”
寧已越緊張,紀仍越覺得小家夥是他親生女兒的可能性越大,微微側眸,目光落在她懷裡的小女孩身上,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一些。
而他還渾然不覺。
寧已越有越遠,沒多久,電梯門來了,裡頭出來了幾個人,寧已等他們出來之後便進了電梯裡邊。電梯門合上,紀仍便也再看不到她們的樣子。
但他還沒有走,立在原地好一會兒,覺得自己差不多該走了,他這才轉頭離開。
高大的身形,漸漸被黑暗吞沒,他沿著馬一直路走下去,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後,這才想起來給助理打電話讓他過來接自己。
“嗚嗚嗚,寶寶。”
第二天早上,天邊剛露出一點點白。
寧嘉剛坐起來,突然就被寧已一個熊抱抱住,接著就聽到她媽抱著她嗚嗚嗚哭了起來。
寧嘉想要上廁所,小手試圖寧已的手,道:“媽媽,你能不能放開。”
寧已一夜沒睡好,好不容易等到旁邊的小朋友有動靜,她立馬就跳起來了,這會兒小朋友卻不讓她抱,她難過極了,抱得更加緊:“嗚嗚嗚,寶寶,媽媽要失去你了?”
寧嘉想要上廁所,哪裡顧得了那麼多,立馬在她懷裡,想溺水的魚掙紮著道:“媽媽,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要尿尿!”
寧已立馬放開,眼底沒有一點兒淚,隻有大大的的黑眼圈,盯著一臉急色的小朋友。
她說今天又不是周末,這小鬼怎麼起那麼早,原來是要上廁所啊。
方才醞釀的悲傷頓時散了幾分,她伸手,“啪”地一下子打開了房間的光。
然後,盯著小朋友飛快躥到廁所的背影。
寧嘉上完了廁所,洗了手,就從裡邊出來了。爬上床,見她媽媽披頭散發地坐在床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寧嘉於是在她眼前揮可揮她的小手。
“媽媽,你怎麼了?”
還特地湊近了瞧,見她黑眼圈那麼明顯,小朋友撓頭:“媽媽,你怎麼變成熊貓了?”
小朋友的聲音帶著稚氣,像是清泉一樣。
到這會兒寧已卻聽得心煩氣躁,指著小朋友便有些暴躁道:“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至於那麼難過嗎?”
寧已越說越委屈。
要不是這小鬼太過讓人牽腸掛肚,她至於這麼難過嗎?她至於害怕她會被帶走,然後一晚上睡不著嗎?
因為太過難過,太過生氣,她忍不住責怪起毫不知情的小朋友,語氣很凶地道:“我告訴你,你要是跟你爸走了,我就當沒生過你!”
回應她的,是寧嘉一個哈欠。
現在還很早,還有兩個多小時才可以起床,小朋友生物鐘習慣了八點起,這會兒困得很,寧已的話她也就聽了一半,隨口敷衍了一句:“好。”
就倒在了床上,伸手扯了扯被子,就睡了過去。
“!!!!”本來委屈難受的寧已更加難受了。
為什麼自己那麼難過了,她還可以睡得那麼香?她知不知道她很快就要離開媽媽了呀?
寧已恨不得把這小鬼使勁地從睡夢之中搖醒。
但是,她還是沒有,而是冷靜而平靜地睡在床中央的小朋友放好位置,給她蓋好被子,再關了燈,自己坐在睡熟了的沒心沒肺的小朋友旁邊,黯然神傷地想著她為什麼那麼命苦,得不到愛情還要被這麼一個壞人搶走她最寶貝的女兒。
當初嫁給紀仍有多高興寧已現在就有多麼後悔。她想不明白當初的自己為什麼那麼眼瞎看上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
難過了一會兒,困倦無比的寧已暫時丟棄了腦海中的傷感,躺下蓋上被子睡著了。
“媽媽!”
寧已醒來的時候,是被寧嘉叫醒了。外頭這時已經陽光燦爛了,寧已一看牆上的鐘,好家夥,已經十點了。
但她還是好困,腦子跟灌了漿糊一樣,什麼都沒有,寧已眯著眼眸看著窗口從窗簾縫隙偷跑進來的陽光,然後用蒙住了腦袋,打算繼續睡。
可片刻後,她頭上的被子就被小朋友掀開了。睡醒了發現自己指甲被剪了一小塊的小朋友大驚失色,驚恐地看著自己缺了一覺的指甲,著急問道:“媽媽,你是不是昨晚偷偷咬我的指甲了?”
嗚嗚嗚,一點兒都不漂亮了。
寧嘉的指甲如今有些長了,寧已本來打算這兩天給她修剪一下的,昨晚做DNA檢測的時候太晚了,醫生挑長的剪了一角,哪裡還她漂不漂亮。
她偷偷咬她的指甲?
虧她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