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落總有種蘇聽闌老盯著她看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心臟和背脊都緊了幾分。
氣氛微妙而緊張時,陶薈的聲音從樓下傳來,“落落,你在樓上嗎?你同學們來了,趕緊下來。”
商落像是受驚的小鹿,渾身一顫,張了張嘴唇,還沒應答,蘇聽闌率先收回一雙將商落禁錮在牆壁與他之間的手臂,負在身後,溫柔地開口,“先下樓,我們兩個的事,晚點再說。”
他們兩個的事——
他們兩個能有什麼事。
商落生怕陶薈上來看到這一幕,至於為什麼商落說不清。
以前商落就算跟蘇聽闌共處一室,她都不覺得有什麼,隻是最近總覺得不自在。
蘇聽闌放開她的那刻,商落提著裙擺匆匆下了樓。
陶薈見商落下,她腳步一頓,她說,“匆匆忙忙的做什麼?一會兒禮服弄亂了,你又該不開心了。”
陶薈抬眼望去,看到二樓樓梯口的蘇聽闌。
她淡笑,“聽闌也在啊。沈哲他們幾個到了,四處找你,我還以為你被薑老爺子纏著破棋局去了呢。”
蘇聽闌淡然又溫和道,“好,我這就過去。”
陶薈衝蘇聽闌笑著點了下頭,拉著漂亮的商落往外走,“你這孩子,怎麼不應個聲,我還以為你不在樓上呢。你爺爺讓我來喊你,馬上要切蛋糕了,你這個小壽星倒是躲起來了。”
她哪裡躲起來了,隻是,剛剛看到蘇聽闌,她腿腳就不聽使喚地往樓上跑。
*
商落沒想到她的生日就連紀老爺子都來了。
“紀爺爺您好。”她乖巧地打招呼。
紀老爺子上下打量著商落,歡喜道,“商丫頭好啊,我記得幾年前還是個丁點大的小娃娃,轉眼間長這麼大了。”
紀星晨將禮物遞給商落,滿眼歡喜,“商落同學,生日快樂。”
“謝謝。”
“商落同學,又是同學了,大學生活還習慣嗎?”他和商落都上了市大,在他的意料之中。隻是,他們不一個專業,開學一個月軍訓,都沒來得及去看她。
商落點點頭,“還好。你呢,還習慣嗎?”
“我也還好。”紀星晨抓了抓腦袋,幾分羞澀和緊張道。
蒲悠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落落,你剛剛去哪了,我去趟洗手間出來,就不見你人了!”她轉頭看到紀星晨,笑著打招呼,“紀男神,好久不見了!你也來了啊?”
商落的生日宴,高中同學請的是關係比較好的同學,都是女生,紀星晨卻來了。
蒲悠的目光在商落和紀星晨身上掃來掃去,嘴角揚著笑,整張小臉上寫滿了八卦。
紀老爺子走到商老爺子身邊,碰了碰商老爺子的胳膊,“怎麼樣,我就說你寶貝孫女跟我家孫子在一起,絕對天造地設的一對。”
商老爺子冷哼一聲,有些不悅,又不得不說,無論從哪方麵考慮,他對這個紀家小子是滿意的。
“你家這個臭小子,前段時間沒少故意在我麵前刷存在感。”他喜歡打高爾夫,紀家小子就跟他在球場各種巧合相遇,還自報家門。
“這不是沒辦法嗎?這小子情竇初開,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就是想給你留個好印象。”還特意把他都搬過來說人情了。
商老爺子:“我這裡有沒有好感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我們家落落要喜歡。”
紀老爺子胸有成竹,“我對我家孫子還是有信心的。”
商老爺子又看去幾個孩子的方向。
紀星晨站在商落身旁,滿心歡喜地跟商落說著什麼。
商老爺子又多看了紀星晨幾眼,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兩人年紀相仿,站在一起倒是挺般配的。
這段時間,跟紀家小子接觸下來,商老爺子對他的言談舉止、性格以及誌向,都很滿意。
做他的孫女婿夠格。
閣樓上,沈哲靠在欄杆往下看,看向庭院和商落站在一塊兒的紀星晨,夾了根煙的手指了指紀星晨,“看到那小子沒,紀家的。”
豈會沒看見。
從他出現在商落身邊時,他便看見了。
蘇聽闌麵上淡然,“怎麼了?”
沈哲抿了一口紅酒,幾分玩味兒道,“據說是商老爺子給商落訂的小未婚夫。商老爺子對那小子還挺滿意的。在我看來,就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屁孩,配我們家落落,他隻算一般條件。”
蘇聽闌聽後,抿了一口紅酒,沒有表態。
沈哲扭頭看了一眼風輕雲淡的蘇聽闌,無語道,“喂,蘇狐狸,平時關於落落的事,你不是挺上心的麼?這回關係到她的終身大事,你反而不吭聲了?”
蘇聽闌看了下腕表,放下酒杯,淡聲說,“下去了。落落要切蛋糕了。”
“......”沈哲。
樓下,賓客們陸陸續續地走到了院子中央。
商落站在院子中央的圓台上。
蒲悠看著商落,眼前一亮,“落落,今晚你太奪目了,太漂亮了。”
小圓台是專門為她過生日搭建的,也是純白色,和商落的裙子很搭配。
商落今晚的禮服也是最耀眼的存在,她的曼妙身段被禮服完美地勾勒了出來,整個人優雅而又美麗,還有點小性感。
蒲悠拿出手機對著商落拍了好幾張照片,感歎道,“這天生的自帶美顏,都不需要修圖,羨慕了不來啊。世上那麼多美女,多我一個又能怎樣?”
“......”商落。
商老爺子拄著拐杖,走到了商落的麵前,深邃的眸子裡滿是寵溺,“我們的小壽星許願,切蛋糕了。”
商老爺子的話音剛落,幾位蛋糕師推著高達兩米的蛋糕到商落跟前。
商落看到幾層的公主蛋糕,想起上次趙阿姨和媽媽的談話,這個蛋糕是蘇聽闌為她準備的。
她的心口一陣一陣暖意淌過,還伴隨著一陣麻麻的感覺。
蒲悠驚呼道,“哇,落落,你的蛋糕和你太形象了吧。就連手腕上的手鏈都一模一樣,隻是蛋糕的手鏈是食材做的。”商落的是真鑽的。
商落也注意到了,蛋糕頂端的公主,和她的禮服同款,蛋糕公主手上戴的手鏈,和蘇聽闌送她的手鏈一模一樣,還都是戴的左手手腕。
商落忍不住地看向蘇聽闌的方向。
人群中,蘇聽闌負手而立,儒雅又風度翩翩。
在商落看向他時,他迎上了商落的目光,衝她微微一笑。
商落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他,耳尖微微泛紅。
生日宴結束,賓客陸續離開。
商落安排同學們離開。
“紀同學,悠悠就拜托你了。”
紀星晨袒露出幾分羞澀,“沒關係,正好順路。”
蒲悠衝她擺了擺手,“落落生日快樂哦,我拍了現場很多美照,到家發你!”
*
商家老宅的客廳裡,以商老爺子為首。
座無虛席。
沈哲和蘇聽闌也在。
蘇聽闌向來不怎麼愛湊熱鬨,以往任何商家舉辦的宴會,他都是露個臉就走。
這次能留下,他們想,多半是找商淮舟有事商量。
沈哲大概能猜想到一群商家人,被商老爺子聚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他純粹是來湊熱鬨的。
不管兩人的目的是什麼,都有一個共同點,沒把自己當外人。
商老爺子瞧了眼沒打算離開的兩人,並沒多說什麼。
開口說正事,“商老三,紀家小子你見到了吧,你覺得怎麼樣?”
蘇聽闌聽到商老爺子這句話,搭在腿上的手緊了緊,平展的眉心也緊了幾分。
商齊裕明白商老爺子的用意,就他個人而言並不是很讚成這種安排。
紀家那個孩子的確不錯,他跟他父母還有些交情,家世、人品都信得過。
兩家人知根知底,孩子們進一步發展不是不可以。
他看得出來,那孩子是喜歡他們家商落的。
坐在丈夫身邊的陶薈,聽到老爺子這樣說,同樣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對紀家那個孩子有印象,今晚還特意過來跟她打了招呼。
那孩子跟商落關係看上去還不錯。
倘若有那個緣分,她不乾涉。
陶薈淡笑,“落落還小,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主要還是要看兩個孩子自己的意願和緣分。”
商老爺子有考量,沒表態,也沒反對陶薈的說法。
沈哲原本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這會兒將兩隻腿平放在地上,一本正經道,“老爺子,我說一句哈。講真的,姓紀的小子就那樣,配我們家落落還差了那麼點。”
商老爺子睞著他,“你說說看,哪裡差了點?”商老爺子不反駁這句話,在他心裡,誰配他家小娃娃都差了那麼一點,貴圈的世家公子他看了一圈,就屬紀家小子,勉強能入他的眼。
沈哲不客氣道,“就拿這年齡來說,那小子過於年輕,不夠成熟穩重,肯定不懂得疼我們家小落落。。我們家落落從小就被我們一群人寵著長大,誰想跟她在一起,第一件事就是寵著她,不許她受委屈!再說,姓紀的小子,身體素質看上去也一般,一副弱不禁風,萬一遇到個什麼危險,他能保護落落?把小落落交給這樣的人,我是不會放心的。”
沈哲這一席話中,有一部分商老爺子是讚同的,隻是有一部分他不忍吐槽,“就你體格最好,十來歲的時候,跟大院子裡的幾個孩子玩,卡在水缸裡,要上不上,要下不下,還是我砸了水缸把你扯出來的。”
沈哲小時候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胖子,十歲前對他來說,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曆史。
客廳裡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哲瞬間尷尬,“老爺子,您彆揭人老底啊,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看看我現在這身材堪稱標準。”
商老爺子少不了嫌棄,“你還知道這個理,紀家小子正值青春,我看著就挺好。”
沈哲不屑,“我像他這個年紀,早就練就了一副好身材。”女朋友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了,“老爺子,不是我說,我隨便一個朋友都比那小子強。”
商老爺子更嫌棄了,“你那幫狐朋狗友是很強,吃喝玩樂都是一把好手,還三天兩頭上不正經的頭條,且不說沒幾個乾淨的,也不看看他們多大年齡了。”沈哲那夥子人,不乏有好的世家子弟,太狡猾要不得,他家寶貝萬一被欺負了怎麼辦?還是要找個誠實可靠的對象。
怎麼瞧,那紀家小子各方麵都靠譜,他從現在開始培養,總不會差。
一直沒吭聲的蘇聽闌,在商老爺子提到‘年齡’二字,給嗆到了,輕咳一聲。
沈哲嗬了聲,“老爺子您這攻擊麵有點廣泛啊。三哥你說呢。”沈哲看向商淮舟,畢竟這位大薑妞妞好幾歲呢。
商淮舟正在幫薑梨剝青橘,“我說老爺子說得對,至少在我的個人問題上,我相當滿意老爺子的安排。”
“......”
沈哲暗罵‘艸’,這隻狗,他是讓他說這個的?
他和薑妞妞相親相愛了,就不管其他人死活了,自己的妹妹都不管了?
老爺子說什麼他都順著!
商老爺子瞧了商淮舟好幾眼,第一次把他這個孫子看順眼了。
薑梨吃點了青橘,又吃了幾瓣甜橙,有時還吃一些辛辣的東西。
商淮舟知道這樣吃會傷胃,心疼的不行,也沒辦法,肚子裡兩個小東西,完完全全是在折磨他老婆。
商淮舟給薑梨遞了一張紙巾擦手,然後話鋒一轉,“當然,這種事還是要問當事人的意見。”
商落回到自己的彆墅,換了一套平常穿的裙子,來到老宅,客廳坐滿了人。
她有點吃驚。
這樣的場景,還是上次三哥要跟那什麼聯姻,像極了三堂會審。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商落目光往客廳裡掃了一圈,除了長輩們都在。
蘇聽闌也在。
商落移開目光,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哇,大家都在呀,您們商量著集體再我送一份什麼貴重禮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