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需要把整個案子的過程新捋順一遍。現在很多事情是一塊一塊擺在眼前, 還串聯不在一起。有必要查清楚王正德與李淵之間的淵源,查他們二人是從何時有了交集。隻要弄清楚開頭, 就容易順到結尾了。
“這王正德的另一處藏身之所, 到底在哪兒呢。”秦遠預感那裡一定有自己想要的線索。
“人已經死了, 咱們手頭上什麼線索都沒有, 已經成謎了。”
溫彥博覺得沒有必要查得這麼細致, 此事既然已經涉及到了太上皇,那動機就再顯然不過。
玄武門之變令太上皇他老人家同時失去了兩個兒子十個孫子,唯一留下的兒子還逼他退位。雖說帝王家無情,內鬥爭個你死我活是自古以來常有的事, 但人都是有感情的, 這種事攤在誰身上誰心裡都苦。
總之,現在這件事, 已經不是他們這些普通官員有能力插手了。
溫彥博勸秦遠識時務些, 儘快上報, 然後抽身,省得惹麻煩。
“查案必須有始有終,將經過完整地理順清楚再呈報, 才算儘職儘責, 才算是正經查完了案子。”秦遠口氣堅決, “我不能辜負聖人對我的信任。”
平常做事靈活多變的秦遠, 這時候突然變得認真刻板了。
溫彥博愣了愣, 仔仔細細上下打量秦遠, 仿佛在懷疑自己眼前的這個秦遠是假的。
秦瓊則注意不到這些。因為秦遠今天才救了他的命, 秦瓊對秦遠的感恩之情那就猶如滔滔江水一直激蕩在心頭。所以此刻不管秦遠說什麼,秦瓊都覺得對。更何況秦遠剛剛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案子就應該查得清清楚楚。
不畏強權,認認真真做事的秦遠好厲害,是他的榜樣!
秦瓊舉雙手讚成,完全支持秦遠的做法。
二對一,溫彥博當然選擇服從多數。轉念想想,把案子有始有終地交代清楚也沒什麼不好,畢竟聖人是明君,看事情透徹,說不定他們因此還會得到嘉獎……以上這些想法都是溫彥博強找理由安慰自己。他很難想像,這種事情上報之後聖人還能理智下去。
但不管怎麼樣,他會支持秦遠,這次就當他舍命陪君子了。
“王正德已經死了,要怎麼查?”溫彥博問。
秦遠:“那就挖出王正德所有的過往。”
“王正德的家人們都遠在嶺南,離我們太遠,而且都是道士不知在哪雲遊,尋他們太耗時,我們沒有這麼多時間。”溫彥博為難地感慨道。
秦遠:“他家裡人都是道士,王正德應該也是。自小修道的,都會在道觀裡做道童,東宮和太極宮都有道觀。”
之前因為沒有方向可察,他們就亂猜亂撞。現在有方向了,便容易很多。
王正德和李淵之間如果一定是有什麼聯係的話,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道’。隻要拿著王正德的畫像,詢問所有曾經在李建成和李淵身邊的道人,應該會有人認出王正德。
溫彥博恍然大悟,連連稱讚秦遠思慮縝密。他怎麼就忘了這麼重要的一點!
秦瓊是不懂這些,他提不了建議。反正秦遠聰明,講得都有道理,他隻管附和就好了。
支持!同意!
秦遠:“查的時候要注意保密,這件事隻有我們三人可知,在沒有上報之前,絕不可再有第四個人知曉。事關重大,在這方麵必須謹慎。我們隻說王正德涉及行騙,所以要查清楚他的身份。”
溫彥博同意秦遠的說法,隨即就安排了下去。他為官時間比較久,加上他有尚書大哥可以幫忙,所以由他來尋這些人應該會比較容易一些。
秦遠:“那我去查王正德的另一個住處,那裡肯定會有線索。”
“那我呢?”秦瓊積極主動地問。
“大將軍孔武有力,當然要負責最難的部分,。”秦遠道。
“擋事?這是什麼意思?”秦瓊撓撓頭,沒想明白。
“關注這樁案子的人有很多,他們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來雍州府打探消息。不管是誰,煩勞秦將軍給擋一下,彆讓他們知道真相。”秦遠跟秦瓊強調這件事非常重要,消息一旦泄露了,說不準他們三個都會跟著倒黴。
秦瓊拍著胸膛保證可以,讓秦遠放心。
溫彥博隨即離開雍州府辦他負責的方麵,秦遠則命人將三名刺客請到廂房問話。
秦遠在廂房的檀木桌上擺了一盤又大又紅的乾棗,請三名刺客和他一起圍著桌子落座。
三名刺客都很惶恐,不太明白秦遠為何突然對他們如此友善。
“嘗嘗。”秦遠示意他們吃棗。
三名刺客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動手。
“放心,在這雍州府我還不敢明目張膽地給你們下毒。你們如果不自己吃,我便硬喂你們了。”
三名刺客這才伸手,一人拿了一顆棗放進嘴裡。
咀嚼的時候,他們發現這乾棗子的肉特彆綿厚有口感,甘甜異常。秦遠伸手示意他們繼續吃,一直讓他們吃了八顆。或許是因為吃了甜東西的緣故,他們情緒繃得不像之前那麼緊了。
“我之所以把你們三人一起叫來,而不是挨個詢問。就是不想審你們,隻是打商量。你們可以說也可以不說,我不會逼迫你們。”
秦遠頓了頓,掃視他們三人之後,繼續說道。
“你們三個都是聰明人,看得出你們都忠心耿耿,不在乎生死。但容我多嘴,並非你們現在的一語不發,便就是最好的效忠。真正‘忠’,該是切切實實地去做對自家主人有利的事情,為自家的主人好。
你們心裡也清楚,人是誰我們知道了。如果這件事情我就這麼上報了,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主人會有怎樣的後果?”
秦遠說罷,見他們三人若有所思,就給他們時間好好想一想,保證他們的主人安穩的活下去,是不是最頭等重要的大事。
“但如果整件事情有內情可講,對你們的主人會很有利。”
“秦參軍多慮了,很多事情我們並不知情,隻是奉命行事。”方臉刺客猶豫很久之後,終於開口回複。
“那王正德的另一個住處你們總應該知道。王正德會巫術,他是否有蠱惑你們主人之嫌?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查明白或許還有緣由內情可講,總之情況不會比現在更壞。”秦遠解釋道,“我的目的和你們一樣,並不想讓你們主人死。”
“莫非你也效忠我們的主人?”方臉刺客問秦遠,並告訴秦遠他可以放心,就算他說了實話,他三人也不會出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