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乾被押過來的時候, 人垂著腦袋,恨不得把頭埋進胸裡, 似乎很羞於見人。
長孫無忌驚訝地打量了一番葉乾之後, 低聲詢問秦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刺史就是采花賊, 多虧長孫公身邊的侍衛跟蹤, 把他抓了個現行。”秦遠解釋道。
長孫無忌身邊的領頭侍衛連忙行禮糾正:“屬下等不過是聽命於秦少卿的吩咐, 負責監視葉刺史, 真正預料到葉刺史會犯案的是秦少卿。”
“這有了功勞, 你們之間彼此還挺謙讓。但現在我不想聽這些, 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這采花賊怎麼會是葉刺史?”
明明大家都經曆差不都的事情,人家完全清楚,他卻完全疑惑,每每這種時候,長孫無忌都在些許懷疑自己是不是好像少長了一顆腦袋。長孫無忌皺眉催促秦遠快點給他解惑, 彆再賣關子了。
秦遠和長孫無忌解釋道:“之前在翻閱采花賊案卷的時候,我發現在二、三月和八、九月份的時候,采花賊的犯案地點發生在周邊的柞水縣、鎮安縣、丹鳳縣和商南縣,而餘下的時間則基本都在上落縣。也就是說,這采花賊平常是住在上洛縣,在春秋兩季的時候有事情, 會去周邊縣走一圈。
但不管是哪一個縣, 采花賊的犯案地點很分散, 沒有特彆是好哪一個區域。絕大多數受害者家中的男人們都常年在外, 這說明采花賊很準確地掌握了這些受害者的戶籍信息。
再加上即便有官府的通緝,采花賊依舊可以非常完美的避開官府的追捕。我便懷疑這采花賊應該是商州府衙內部的人。
這個人可以隨意查看整個商州百姓戶籍,了解府衙的兵力部署,還會在春秋兩季在所管轄境內巡行,視察農耕、蠶桑等事。所以這個采花賊肯定不會是普通的小嘍囉。”
秦遠告訴長孫無忌,當他確定采花賊是商州府內部官員後,就料知采花賊一定會注意他們這些大理寺的人查案的情況。所以秦遠就會故意拿戶籍檔案,偽造發現重要線索的假象。之後就跟長孫公借人,在城東虛張聲勢。
“葉刺史出於謹慎,應該是一直都派人在監視我的行動。聽說我這裡的情況,立刻就跟著戴少卿來了。你們為了見我,隻能配合,翻牆而來。”
“你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了,本來這件事我是想等你折騰結束了之後再質問。葉乾當時就勸我說還是應該立刻問清楚比較好。”長孫無忌說罷,就狠狠地剜了一眼葉乾,沒想到自己也被他利用了。
“葉刺史的腳剛好七寸半,他年紀長於戴少卿,翻牆卻十分利索。而且我還注意到葉刺史的眼圈一直烏黑,似乎長久熬夜所致。”
秦遠從那時候開始,便已經八成懷疑葉乾了。但是因為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他隻能想辦法抓現行。秦遠就一麵在堅稱自己非常了解采花賊,相信他會接受自己的挑釁;一麵竭儘所能的用儘了商州府所有的人馬。
采花賊本就是一個喜歡刺激的人,膽大過於自信,否則他就不會如此猖狂的四處羞辱女人,還在官府懸賞緝拿的緊張時期,照常繼續犯案。
秦遠就變相地創造了一個讓采花賊以為看似安全可犯案的環境,然後命長孫無忌的侍衛們暗中監視葉乾,暗中等待他的動作。
“最後他果然沒有按耐住自己的躁動,一方麵天性使然,他想尋求刺激,一麵他想犯案以後,看我吃癟的樣子。葉刺史,你說我說的對嗎?不,我應該稱呼你葉采花賊才是。”秦遠解釋完畢,扭頭質問葉乾。
葉乾像一灘軟肉攤在地上,他羞臊的臉都不敢抬,臉貼著地麵一聲不吭。秦遠每每說到他的痛點的時候,他身體就會表現地微微顫栗,他恐懼害怕,萬般後悔自己太過自大得意,選錯了一步。
秦遠告訴長孫無忌,葉乾剛剛去去的是商州府法曹參軍的家。因為今晚衙門所有的人馬都被他安排到了城東,法曹參軍負責刑獄案件,當然要在衙門坐鎮守夜。法曹參軍今年四十歲了,妻子三十九,應該不在葉乾涉獵的範圍內,但是法曹參軍有一個十六歲剛剛定親的女兒,長得如花似玉。
長孫無忌聞言拍桌痛罵葉乾無恥,質問他秦遠剛才所說的一切是否屬實。
葉乾哆哆嗦嗦地給長孫無忌磕頭,淚如雨下地支支吾吾半天,還在為自己開脫,不停地解釋自己這般隻是為了修行。他告訴長孫無極這個辦法可以延年益壽,包治百病,他可以傳授給在場的大家。
“我就是好色,喜歡玩女人罷了,我並沒有殺人放火啊……求長孫公開恩!”
“你可知那些被你玷汙的女子生活如何艱難,你可知有多少女子因為這件事情了結自己的性命!你竟有臉在這跟我說延年益壽,不過就是玩女人?能說出這種話,你就不配為男人,更不配為人!”
長孫無忌痛罵葉乾之後,情緒激動,不得不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既然葉乾被抓了個現行,他也已認罪。此案情節惡劣,給商州百姓造成了極大的恐慌。今日午時,便將他斬首示眾。”
在長孫無忌帶領下的大理寺是有獨立審案的決斷權,如果證據確鑿,便不需要再上報複審,可直接判決。
“長孫公饒命啊,饒命……”
葉乾想到自己馬上就會死,嚇得嗷嗷大哭,狠狠磕頭請長孫無忌手下留情,央求他看在自己這些年在商州勵精圖治的份上輕判。
長孫無忌忍不住譏笑。這種人,竟然還有臉談自己勵精圖治。長孫無忌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屬下趕緊他拉出去,這樣惡心的人他不想再多看一眼,也不想再聽他多說一句話。
“你有功。”長孫無忌不吝稱讚秦遠,並告訴秦遠,有關他之前做的過分的事都可以一筆勾銷了。
秦遠不太明白地反問長孫無忌:“我以前對長孫公做過過分的事麼?”
長孫無忌橫瞪他一眼,表達的意思很明顯是‘非常多’。
秦遠愣了下,一個都沒想出來。
長孫無忌走後,秦遠笑問那邊一直出神的戴胄:“戴少卿想什麼呢?”
“唉,白寫了。”戴胄無奈地歎道。
戴胄起初並沒有注意到是誰跟自己說話,當他抬頭看到是秦遠的時候,尷尬不已。他謙虛的對秦遠拱手,慌不擇路地原地繞了一圈,才逃走。
戴胄回去就把寫好的參奏秦遠的‘拋棄糟糠之妻’和‘愚蠢辦案’的折子撕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