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薛憐兒又忍不住看向了銅鏡,容貌雋美的少女霞飛雙頰,縱無胭脂色,亦有滿堂春。
……
“尊上,我們好像忘了一件事情。”靈貓看著正在感悟天地的望凝青,忍不住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望凝青盤腿坐在雪鬆上,眼簾都不抬一下,問道。
“您的計劃挺完美的,但是……”靈貓煩躁地撓了撓頭,“但是墨夷雪好像還不知道他就是雪蒼的轉世啊!”
望凝青:“……”
望凝青默默地睜開了眼。她心想這玩的又是哪一出?戲台子都搭好了,結果角都還不知道自己該唱的是青衣還是花旦?
“是這樣沒錯吧?墨夷雪發現希華是自己前世的愛人,他不願意成為‘雪蒼’,隻想作為‘墨夷雪’活著,所以才有了那麼多的情愛糾葛。”靈貓伸出一隻小爪子,絞儘腦汁地分析道,“但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雪蒼的轉世,隻知道希華的愛人是雪蒼,而雪蒼又早已身死……這種時候他根本不會在乎希華是否心性大變,隻會感慨神女癡情,然後思考如何趁虛而入吧?”
望凝青:“……”
胡言亂語!
望凝青覺得不至於到如此地步,靈貓卻一口咬死她低估了希華在墨夷雪心中的地位。
“不過是因為命魂而生的些許情絲,還能絆住他一生一世不成?”望凝青拂袖,一把將靈貓抓了起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既然爭不出一個是非對錯,那就去親眼看看虛實。望凝青看過命書,她知道墨夷雪的一生除了情愛以外還有責任,所以她始終不相信愛能刻骨。
望凝青帶著靈貓找到墨夷雪的蹤跡時,發現他居然沒有回宮,而是在宮外的彆院裡住下了。彆院的另一邊廂住著枯無化身的希華,想來就是因為“希華”,他才沒有在花朝宴後趕回宮中。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望凝青和靈貓來到墨夷雪身邊時,發現他被人織了夢。
所謂織夢,是通過牽係人間情愁而成的虛幻夢境,能令人一枕黃粱,一夢南柯,是修真問道者常用的手段。當然,枯無使用的織夢不是低級的小法術,而是天魔夢喰蠶食魂魄後吐出來的五蘊之絲,能幻化人之五感,即便墨夷雪的命魂強大,依舊被迫陷入了夢境中。
讓望凝青有些意外的是,墨夷雪的夢境中居然有她。
墨夷雪的夢裡,白衣勝雪的希華神情恬靜地睡在水蓮之間,一截白皙的皓腕正被墨夷雪握在手中,而他正坐在一旁,安靜地凝視著她。
望凝青突然想起來,這一段也是她籌謀中的關鍵一步,神女在墨夷雪的眼中是純白無瑕的,但若是沾染了色-欲之念,那份過於純粹的心意也會逐漸變了味道。讓望凝青這個女太監去把人睡了明顯是不現實的,所以入夢就成了最好的選項。
既然是天魔織就的夢境,想必會呈現出更為荒誕淫-亂的情景吧?
望凝青這般想著,卻看見墨夷雪輕輕牽起希華的手,動作輕柔得好像捧著一掬流淌的月色。
他將她的指尖溫柔地摁在了自己的唇上。
僅僅隻是這麼一個曖昧的小動作,墨夷雪的耳根便浮起了淺紅,他神色冷淡依舊,五指扣入希華的指縫,眸中卻有了淺淡的饜足。
他就這麼握著希華的手,凝視著思慕之人,宛如磐石一般,仿佛能看到歸墟之終。
望凝青:“……???”
隻是親親,摸摸,看看就能滿足了?這真的是天魔織就的夢境嗎?織夢的到底是什麼純情的魔神?
望凝青冷酷地喚出了箜篌,心想,不行,我得推波助瀾,給他加點料。
“尊上您要做什……快住手啊尊上您要做什麼?!這可是一個純情懵懂的愛情故事!不能出現過度黃-暴的場麵的!”靈貓尖叫。
“適當的曖昧會讓人牽腸掛肚,但是過度的曖昧卻會將彼此的美好毀於一旦,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幫他斬情絲。”望凝青有理有據,不容反駁。
“不行!快住手!您是魔鬼嗎?!沒有哪個話本會寫男主做了一個撲倒白月光的春-夢的!快停手啊啊啊!放過那個初-哥!”
……
靈貓想,他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大概就是愛上你這個魔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