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5章】淒苦小孤女(2 / 2)

本就體弱多病的白川彩子經此一遭當即病倒,無緣七天後的賞花會,家主為此大發雷霆,要求陰陽寮派陰陽師過來祓除妖鬼。

宅子內亂糟糟的,就連女房都沒有心情教導竹內青子禮儀了,在陰陽師祓除妖怪之前,她們可不敢登門拜訪。

望凝青樂得清閒,在自己的屋中保養自己的刀。

“出雲八景”因為是實戰太刀的緣故所以並不常用,平日裡都被掛在刀架上,但“袖花”卻三五不時要拿出來耍耍,因此妥善的保養還是很有必要的。

望凝青想不明白,為何白川家的妖鬼會如此猖狂?按理來說白川彩子身為大妖的“預備新娘”,弱小的妖魔應該不敢動她才對啊。

“是容易吸引鬼怪的體質?”望凝青回想了命書中的內容,白川彩子的體質有些邪性,在妖魔的眼中就跟唐僧肉一樣,所以原命軌中她一直被各路妖魔爭搶。

而身為此世代最強陰陽師的久我蓮基本就是不斷地營救白川彩子,不斷地與妖魔對抗,一路打打殺殺,最終終成眷屬。

“即便竹內青子不知道久我蓮是白川彩子心慕之人,抱著奪走白川彩子唯一依仗的念頭,她會對久我蓮出手也不算意外。”

望凝青用心地推敲竹內青子的性情,力求做到惟妙惟肖。

竹內青子是一個惡毒到骨子裡的角色,是腐爛到極致的白川家中萌芽的惡之花。

望凝青看著銅鏡中精致秀氣的麵孔,抬手撫了撫少女下撇的唇角——竹內青子,並不常笑。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下長大,注定她是一個陰沉且充滿戾氣的心性。

望凝青正在努力思考到底如何用一縷頭發和散開的裙擺去“勾引”氣運之子時,夜深人靜的窗外忽然傳來一陣莫名的聲響。

一道佝僂的黑影映在了紙門上,隨即門外傳來蒼老慈祥的低喚。

“美麗的姬君,我這裡有上好的脂粉,夾竹桃的胭脂紅,玉蟲色的小町香,還有那來自遙遠唐國的天宮巧,一定能將您裝點得人比花嬌。”

三更半夜,在彆人家庭院裡,賣脂粉的老人家。

望凝青:“……”

屋外:“……”

長期被這些妖怪騷擾得睡眠不足的竹內青子抽出了“袖花”,無畏無懼地拉開了紙門,任由暮風輕拂她的長發。

少女半垂眼簾,神情鬱鬱,仿佛全世界的苦難與不幸都落在她的肩上。

“我說過——”少女緩緩抽刀,“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們吊死在房梁。”

……

土禦門下陰陽寮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陰陽師久我蓮是貴族中的異類。

這個出身清貴、才貌過人的名門公子本該醉心和歌俳句,於春季櫻見祭上舞一曲雅樂,或是與各家貴女傳些風雅旖旎的緋聞,而不是將大好的人生浪費在枯燥繁複的符咒之中,整日與妖怪惡靈為伍。

白川家的晴雨姬頻頻受到妖怪侵擾,寮中的陰陽師都在討論晴雨姬的美貌,久我蓮的注意力卻停留在大妖留下的印記上。

那個印記曾在二十年前的奧禦殿中出現,與那件導致藤原中宮斃命、令十數名女官瘋魔失常的宮闈秘事有關。

因此,在白川家遞來請帖之時,久我蓮並沒有拒絕,反而答應過府一敘。

然而,剛來到白川家府上,久我蓮便有壓抑不寧之感,白川家上空籠罩的黑氣之重堪比停屍崗,若非有人施咒做法,便是主家曾害人枉死,死魂難安。

久我蓮沒有妄下推斷,隻是接受了白川家主的提議,“暫居”數日以作觀察。

選定住所時,久我蓮選擇了一處偏僻的院落,據說庭院對麵是一位姬君的住所,久我蓮能感覺到死氣來源於那位姬君的後院。

貴族家的齷蹉,久我蓮處理了不下百八十宗,不是內宅陰私便是人心糾鬥,次數多了,難免讓人感慨一句“太陽底下無新事”。

深夜,久我蓮並未休憩,他身穿狩衣端坐屋內,點了一盞油燈,見院中黑氣翻滾、薄霧繚繞,便知有妖魔作祟。

他手持燭燈來到庭院,那一豆燈火驅散了他身周半米範圍內的薄霧,而他早已在庭院中布下退魔的法陣,隻需請君入甕。

久我蓮以為自己會等來一隻猙獰的妖怪或是一位被魘住的女房,畢竟陰煞之氣喜愛附於女子身上。

結果,他的確等來了一隻妖怪和一位女房……但,和他預想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隻見遠處出現兩道模糊的身影,一矮一高,前頭的身影肖似老人,後頭則是少女的模樣。

久我蓮還沒來得及分辨二者的身份,便見少女如獵豹般撲上,手中短刀寒光閃閃,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朝著老人的脖頸一抹,熟練得仿佛重複過千百次一樣。

久我蓮:“……”

平心而論,這一刀當真淒豔而又華美,迅捷狠辣,淩厲一如花綻。但前提是,眼前這一幕怎麼看都是行凶現場。

就這麼幾個吐息的間隙,久我蓮已經來到了近前,他手中的燭燈也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躺在地上、渾身溢散著黑氣的老人是一種名為“白-粉婆”的妖怪,常以容貌慈祥的老婦人出現,誘騙容貌姣好的女子使用她所做的白-粉梳妝。一旦女子使用了,整張麵皮便會脫落下來,被白-粉婆收為己用。

那一刀抹了白-粉婆脖頸的少女看上去則出身不凡,冰河一般柔順的姬式發,一張即便被白-粉婆盯上也不奇怪的秀麗麵容,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

她看上去似乎是在安歇後被人驚醒的,麵上不施粉黛,甚至還光著腳。

鬼霧似乎遮蔽了她的感知,直到久我蓮走到近前,她才猛然抬頭朝著燭光的方向望來。

“……”

“……”

兩人麵無表情地對視,都在同一時間,感到了一種窒息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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