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女子,即便憎之厭之,恨不得她死,你都不該慫恿一個男人去□□她。”柔春風來到方知歡身邊,將她當初拜師時贈送的銀簪推還給了方知歡,用秀帕拭去了唇角沁出的血,“這是我的底線。你曾是我為之驕傲的弟子,但你已經在這條錯的道路上走得太遠。日後,你好自為之吧。”
不等方知歡說些什麼,柔春風已經朝上首行了一禮,在侍女的攙扶之下默然告退。
柔春風早已病骨難支,大夫說她大限也就在這幾天了,她強撐著病體、帶著那支珍藏了十年的銀簪來到這裡,隻為了將自己最寵愛的弟子送入牢獄。
玉蟬子、柔春風,那些曾經對方知歡好的人,最後都隻給她留下了一個背影。
方知歡哽咽了一下,隻覺得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疼,她不知道此時又堵又燙的心口是否被悔意填滿,但她知道眼下已經容不得她後悔了。
“即便我言語無狀,但我一介歌女,又如何能掌控郡世子的所作所為呢?”方知歡擦了擦眼淚,低頭道,“當初還未成妯娌,柳氏到畫舫中砸我場子,我隻是一時心中有怨,但、但柳氏殺了人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啊……”
“砸你場子的人是我。”方知歡話音未落,一道低沉的男聲已是蓋過了她的闡述。
隻見殷澤越眾而出,他站在蘇憫的對麵,朝著上方微微拱手:“大人,這本是家醜,但眼下涉及大案,終究還是不能相瞞。不過這事,我與夫人是在陛下麵前過了名明路的。”殷澤尚未開辯,便先將這樁陳年舊事的苗頭理順,避免有人以此為話柄而攻殲柳嫋嫋。
京兆尹一聽是在陛下麵前過了明路的“隱情”,那顯然不能算是事:“將軍但說無妨。”
“昔年之事責在我身上,是我沒有教好幼弟,才讓他做出如此孤情寡義、薄幸無心之事。”
殷澤抬了抬手,眾人便見一個形容狼狽的男子雙手被縛,被衙役押了上來。方知歡一見那男子便低呼一聲撲了上去,口稱“夫君”。
“這段恩怨的起源在於家弟癡心於青樓歌女,不顧家族顏麵,在大婚前夕逃了婚事。”殷澤語氣平淡,眸光冰冷,“原本殷柳兩家定下的婚約,是家弟與夫人。”
嘶。直麵名門的家宅陰私,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般聽來,那二房夫人方才字字句句都是她心中生怨是因為長房苛待於她,但合著都是因果報應。
在這個世道,女子名節何等重要?更何況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正室與妾室之間的私鬥本也合乎常理,更彆提方知歡還差點毀了柳大小姐的一生?
眾人盼著殷將軍能多說一些,但顯然殷將軍並不打算深講此事,隻是輕描淡寫地將方知歡的“動機”點明,之後直奔主題:“但夫人絕非蓄意殺人。”
他說得氣定神閒、斬釘截鐵,仿佛口中吐出的並非辯駁之語,而是早已書定的、確切的事實。
望凝青:“……”但是郡世子真的是被她蓄謀殺害的啊?
衛朱曦與殷澤的態度實在太過篤定,讓望凝青也不禁懷疑起了自己。
她回想那天夜裡的情景,她在席間發現了郡世子那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意識到他要謀害自己,便借著陪林沫兒淨手的借口動手殺了他。
她在席間便已想好了之後毀屍滅跡的全部計劃,若說她並非蓄意謀殺,那她隻要不離席或者叫人悄悄給殷澤傳話便可以逃過此劫,但她沒有這麼做,反而順水推舟借此機會殺了郡世子。正如蘇憫所言,她的行事手段狠絕毒辣,沒有半分倉促,絕非“意外”二字便可以一筆帶過。
案件越發撲朔迷離,京兆尹與望凝青有著相同的困惑:“殷將軍可有證據?”
“有。”殷澤看向圍觀的人群,微微頷首道,“勞煩您了,林小姐。”
殷澤此話一出,望凝青立時回頭望去,隻見一容貌秀氣可愛的少婦扶著已經顯懷的肚子,在一個黃杉男子的攙扶下緩步走出。
作者有話要說:蹲山溝溝了,一點點把所有條理理順,沒想到居然寫不完。
那就先把車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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