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長達半個月的禁閉生活後,望凝青發現修消失不見了。
因為修原本在教廷中就像一個透明人,所以他的失蹤也沒有引發太大的動蕩,頂多隻是偶爾有人感歎一句“之前是不是有一個見習祭司還俗了啊”。
望凝青仔細回想,禁閉絕食的那十天裡,她為了節省體力而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模糊間似乎隱約聽見有人附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能夠在教廷中自由來去的,除了隱藏著秘密的望凝青以外,也就隻有修那個怪胎了。但是望凝青卻不記得他說了什麼。
是道彆,還是放狠話?又或者是想要下手殺她,但最終為了不打草驚蛇而收手了?
但現在,那些其實都無所謂了,反正再如何吸收魔力也無法繼續提高魔性,歸根結底還是要繼續殺人的。
望凝青殺人並不挑,比起遵從時代的律法,她更堅持自身的原則底線。雖然也會配合規矩的運轉,但她心中有一道衡量是非對錯的標尺。
靈貓說過“不能作時代所不認可的惡”,那對於這個處處保障貴族權益的國家來說,她的所作所為無疑是惡的。
“但是為什麼魔性就是不漲?”這點,靈貓也想不明白。
再次送走一個借官職之便貪汙克扣上層發放給貧民區的撥款的官員,望凝青尋思,靜極思動,她該去給氣運之子找點不痛快了。
身為教宗,想要見氣運之子弗萊婭倒是並不困難,但是皇太子非常忌憚教廷,因為擔心教廷會對弗萊婭出手,所以嚴防死守,連隻蒼蠅都不讓出入皇子宮。
但是那又什麼關係?望凝青收拾收拾便隨手找了個跟帝國第二夫人聊天談心的借口進了宮。她相信反角與氣運之子間注定相遇的宿命。
自從先皇後去世後,皇宮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出身侯爵世家的第二夫人。雖然第二夫人家族爵位更高,先皇後的家族隻是伯爵爵位,但先皇後卻是“宮中伯”。
所謂“宮中伯”,既“具有選王權(Kur)的諸侯(Fürst)”。雖然是伯爵爵位,卻家族曆史悠久,美名長存於世,擁有乾涉王族權力更迭的關鍵投票權。
而且,第二夫人是侯爵小姐,先皇後卻是名正言順的女伯爵。在社會地位之上,先皇後依舊淩駕於第二夫人之上。
在先皇後還在地時候,國王陛下便已經冊封第一皇子為皇太子。為了鞏固帝國未來掌權者的地位,即便先皇後去世,他也沒有立第二夫人為皇後。
根據望凝青與第二夫人的幾次接觸來看,第二夫人在先皇後在世期間是沒有爭奪帝位的欲望的,但在先皇後離世這麼多年之後,她難免也有點彆的想法。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第二王子,麵對形象過於光輝璀璨並且年紀相近卻已經做出實績的皇太子,第二王子多少有些心有不甘。
原命軌中,弗萊婭看出了第二王子的不甘,開導他“一定也有你能做到的事”,並幫助他挖掘了自身在繪畫與設計方麵的才能。
弗萊婭給他講了後世的故事,告訴他流芳百世的不一定是暴君和明君,更多的是將智慧與學識之美凝聚成結晶、代代傳承下去的人。
也正是因為弗萊婭的存在,第二王子才解開了自己的心結,與皇太子握手言和。皇太子與弗萊婭也得到了一位未來親王的助力與支持。
不過現階段,第二夫人的立場還不堅定,正是因此,她會在私底下接觸一些懷有異心的貴族,也頻頻邀請教宗去她宮中“談心”。
教廷是不支持上門服務的,他們認為這種屈從權利的行為是對神的怠慢與褻瀆,而信徒前往教廷進行禱告本身是一種朝聖的行徑。
因此,教宗拜訪第二夫人隻能是“私人行為”,與禱告賜福無關,拜訪的過程中也不得使用神聖力,這是教廷內部的規矩。
“尊上,您就這麼確信自己能遇到弗萊婭啊?”
“因為比起魔王,蕾切爾更像是弗萊婭的宿命之敵不是嗎?”望凝青心想魔王身為弗萊婭魚塘中的魚,哪裡能跟自己這位前任光明聖女相比?
魔王能被稱為反角嗎?不能,他頂多算個愛而不得的惡毒男配。所以望凝青相信自己與弗萊婭之間的“宿命”。
“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我與她‘有緣’吧。”孽緣也是緣。微笑著辭彆第二夫人後,望凝青揮退了侍女,說自己想在皇家園林中轉轉。
“冕下,皇家園林采用了幾何圖形的園藝設計,但是初次過來的人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侍女有些問難地勸道。
“感謝您的提醒,善良的人,請您不必為我擔心。”教宗語氣溫柔地道,“聖光會一直指引我前進,免我執迷,免我歧行。”
噫!侍女被教宗這溫柔含笑的一眼看得心中小鹿亂撞,頓時便有些端不住原先沉穩優雅的儀態:“好、好的,那請您路上小心。”
皇家園林有多個出口,其中三個便通向宮外,侍女隻以為教宗是想要自己回去的路上順便散散步,卻沒想過教宗打著和某位寄宿皇子宮的客人“偶遇”的打算。
在園林的拐角處和冒冒失失的弗萊婭撞了個滿懷,望凝青並不意外。
“哈、哈,果咩,對不起,是我沒看路……”氣喘籲籲的弗萊婭雙手撐地,口中東瀛語與本土語輪替,顯得有些神誌不清,“抱歉,您沒有受傷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