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雲散仙歎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雖然自千年後轉生而來,但對於千年前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巨細無靡地記在腦海中?
“魔界雖然秩序混亂,但也有治理四方的魔神殿。”冥鳶仰頭,看著天邊的那輪血月,“我在殿中看過一些文史記載。”
“最初的三界之中,人界擁有星辰日月三光;而魔界血月淩空,常年處於永夜;妖界唯有一輪紅日,沒有黑夜,隻有極晝。”
冥鳶垂眸看著落在自己指尖的靈蝶,紫藍色的蝴蝶輕輕振動蝶翼,似有流光在翅上靜謐地流淌,“直到——”
“直到有一天,魔界的天空之上出現了一輪黑日,妖界的夜晚多出了一輪純淨的藍月,兩界自此便有了晝夜之彆。”
“是了。”遊雲散仙記下了這個分岔點,“在我的‘夢’中,魔界的確有一輪黑日,雖然與人界的白晝有些不同,光芒更加黯淡,但黑日的出現的確改變了魔界。”
“從那之後,魔界便有了文明與秩序。魔族不再像食腐的烏鴉般在黑夜中淒慘地討食,弱小的魔族也能通過耕種養活自己。”
兩人粗略拚湊了過去的時間碎片,然而“黑日”具體是哪天出現的?因為什麼出現的?兩人卻都沒有具體的情報來源。
“總之,你先到處走走吧。如果有情報,再聯係我。”遊雲散仙正在趕往景國,便也不多言,斷開了子母命牌的聯係。
“嗯。”冥鳶沉默地收起了子母命牌,瞳孔深深地看著被血月映紅的天幕,一時間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一直沉默好似早已睡去的鳶突然開口,細聲細氣地道:“冥,為什麼要隱瞞呢?”
“因為這件事不能被正道知道。”冥抬手,輕輕捂住了嘴唇,仿佛在和自己的孿生姐妹說悄悄話一樣,“魔界曾在千年前暗中‘造日’之事,不能讓正道知曉。”
魔界與地大物博的人界以及地域遼闊的妖界不同,魔界的領土有限,在這處窮山惡水之地掙紮生存、以食腐為生的種族並不隻有魔族。
這裡到處都流淌著毒火以及瘴氣,每一寸土地都爬滿了劇毒的蛇鼠以及怪蟲,土地貧瘠,食物匱乏,弱者根本無法在這裡生存下去。
魔界渴望一輪能夠驅散瘴氣、照亮永夜的太陽,錐心刻骨、幾近瘋狂地渴望。
所以在千年前,魔界有了“造日”的計劃,整個魔界的大能修士同時聯手,意圖煉出一輪屬於魔界的太陽。
那時候的冥鳶因為常年神智不清而大開殺戮,所以沒有被邀請參與這場造日計劃。畢竟冥鳶已經為魔界背負了大量的詛咒和毒障,其他魔界的尊者也不敢再叨擾瀕臨瘋魔、生不如死的她。而魔修們在暗中做了什麼,冥鳶也並不清楚,直到後來黑日出現,造日計劃在魔神殿中隻剩下隻言片語,無疾而終了。
冥鳶不知道“黑日”是不是“造日”計劃的產物,而參與“造日”的那些魔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行了逆天之舉,最後都身死道消了。
“我實是已經瘋魔了太久了。”冥鳶有些寂寥地呢喃,她的身體是破敗的,記憶是殘缺的,神誌不清,偶爾甚至分辨不清自己的往事是真是假,但她依舊在這片崢嶸大地之上孤苦地前行著,努力地活著,“就讓我看看千年的自己吧。”
冥鳶轉世而來之後便匆匆離開了魔界,她甚至沒來得及在魔界中待上一天一宿,所以她不知道在這個時間點中,魔界還沒有太陽。
她於枯骨崖中蘇醒時恰好是夜晚,離開時血月淩空,她也沒覺得異常。但已經習慣了黑日與血月的晝夜分彆,回到千年前的魔界,冥鳶居然有些不習慣。
“枯骨崖,求索穀。”冥“自言自語”,對經常失憶的鳶說著話,“大概五百多年前,默妄入魔後屠滅了朱夏城,其白骨堆積如山,便於求索穀中形成了‘枯骨崖’。”
“因那裡本是舊時十八魔尊的埋骨之地,戾氣極重、怨氣不散,是極惡極凶之地。所以有很多魔修都喜歡在那裡修行煉血之法,或是尋找殘碎的魂魄。”
“為什麼默妄要屠殺朱夏城呢?”鳶果然已經記不得這些常識了,懵懵懂懂地提問道。
“誰知道呢。”冥語氣冰冷,透著一股並不上心的冷漠,“許是覺得魔界都是身負罪孽的惡人,殺了也無傷天和吧。聽說那個瘋子殺人時,臉上還一直都在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