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柳覺得自己失策了。
他豈止是失策,他這輩子都沒預料過的嚴重失誤都發生在對方身上了。
他對小魔王的謹慎小心了若指掌,才會用較為強硬的態度搞一場大的,期望讓小魔王的腦殼清醒清醒。但沒想到對方的狀態這麼混亂,他剛剛熟悉了節奏和強度,就被魔族的種族天賦反擊回去了。
太恐怖了,那種強度和持久力,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不過聞人夜雖然活兒不行,但至少有聰敏好學的念頭,逼著他追問還疼不疼,可是小柳樹一句話都不想說,連哭都沒力氣了,軟綿綿地被他抱在懷裡。
一失足成千古恨。
英雄氣概,化為烏有。
一開始的時候,江折柳還真的向聞人夜證明了自己,讓這隻被美色蠱惑的魔也跟著十分驚詫,但意外發生之後就真的不行了,一決高下未成而中道崩殂。
小魔王簡直是作弊。
人族的身體結構,即便是在這方麵非常有天賦的天靈體,也是沒辦法跟魔族較真。聞人夜的半邊眼睛都飄著魔焰,收不回去,熱烈而又強勢地燃燒著,隨著他的情緒而起伏。
也正是因為情緒的波動,讓他理智的一部分寸寸退去。展開的骨翼籠罩住了江折柳,像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禁錮。魔族尖尖的利齒劃過他的脖頸,舔紅了一片肌膚,傷痕和吻痕斑駁交錯,戰況一片慘烈。
在卡在裡麵的時候,江折柳幾乎覺得對方已被本能牽扯住了一大半。
他的舔咬帶著捕獵者狂躁又凶猛的氣息,連同那雙把愛人拖回來的手,也不給一點點翻盤的機會。江折柳用儘力氣喚他的名字,聲音沙啞地叫小魔王,但隻能對上魔焰飄飛的眼。
如同守著寶物的凶獸在舔舐戰利品。
難以形容那種被支配的感覺。江折柳極少有特彆凶的時候,但他昨天晚上真的非常嚴重地在凶對方了,他的手握著發燙的魔角,扯落了好幾根頭發,但對方卻渾然不覺。
聞人夜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隻有江折柳軟聲叫他的時候,才能從小魔王的眼眸裡見到一絲迷茫的情緒,然後就是又狠狠地把他摁倒,進行新一輪的交鋒。
要了命了。
自己寵得,還能怎麼辦,慣著吧。
江折柳認命地環抱著他的脖頸,已經不覺得疼了,就是覺得提不起力氣——他們之前已經經曆過幾次攻伐交換了,小魔王的體能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聞人夜是什麼時候恢複神智的。
殿內燈燭高燃,外麵在下雨,對於魔界來說,雨天是一種比較罕見的天氣。
江折柳睡了好久,頭還在疼,微微睜眼時,第一個獲取的信息隻是這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
燭火照亮視野。
他看到聞人夜一臉忐忑地在旁邊盯著。
小魔王看起來已經正常了。他的眼眸仍是深紫色的,微微有些發沉,看上去神情有點自責。
燭火有點忽明忽暗的,江折柳的視線也不太清楚,他還頭疼,不想講話,就往對方那邊靠了一下,埋在了他懷裡。
江折柳沒說話,聞人夜也不敢吱聲兒。
他即便失控,但也能記得自己失控的時候乾了什麼。這時候心裡虛得很,總感覺到手的魔後要甩了自己了。
這事兒乾得確實不那麼像人了。
雖然說他本來也不是。
聞人夜渾身僵硬地看著小柳樹靠近懷裡。
他不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還是對方真有這麼心平氣和。他已經再考慮應該跪什麼不太痛了,魔界的風俗是挨頓揍就好了,但是對方哪裡有力氣用這種方式發泄。
明明是他先坐到自己身上的。聞人夜略微委屈地想。
江折柳這時候還很累,哭了好久,眼角還是紅紅的。一言不發且軟綿綿地靠進了自己懷裡,很難讓人不心癢。
聞人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心裡又撞死了哪頭鹿,過了半晌,低頭小聲道:“……對不起。”
江折柳沒理他。
他不太舒服,也不想動。雖然能感覺到小魔王已經清理過了,但那種奇怪的觸感還存在,讓人有點不想適應。
聞人夜沒聽見回聲,更心慌了:“我不是故意要變成……卡在裡麵的。”
江折柳嗓子難受,往他懷裡更深的地方埋了埋,擺足了逃避的架勢。
聞人夜哪裡受得了對方不理自己,他難受死了,慢慢地抱住小柳樹,試探地道:“我給你上藥?”
這句話殺傷性太大。江折柳忍不住抬起頭,掃了他一眼。
“不要。”
聲音雖然還啞,但仍然很好聽,甚至有一種性感獨特的悅耳。但拒絕得很乾脆。
他看透聞人夜了。
自控能力時強時弱,一到關鍵時刻就講不通道理,講不通也就罷了,一失控就完全變成沒有意識的大型野獸,全靠本能來做事。
跟小年輕談戀愛好難。
江折柳這麼想著,一邊又往對方的懷裡蹭了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細微的蹭蹭。
小魔王被這種隱蔽的撒嬌蹭得腦殼冒煙,也不知道智商還有沒有剩下一位數,頓時精神振奮地道:“那我們繼續吧!”
他覺得這是戀人的暗示!
江折柳:“?”
有一瞬間,他真的好想把聞人夜從床上踹下去,但他怕扯到腰和某個地方,隻能分外理智地克製住了自己。
聞人夜倒是沒意識到對方腦內的問號,而是實乾派地重新抱住了他,手指掀開了錦被的邊緣,剛有一點點進展,就被江折柳拍了下去。
“……滾。”他忍無可忍,“閉嘴。”
能讓江仙尊這麼暴躁,也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成就了。
小魔王被罵了,安靜如雞地收回了手,窩在旁邊看著他,陷入了第二輪會不會被甩的胡思亂想之中。
他畢竟自覺理虧。
直到江折柳第二次蘇醒時,他的頭疼才稍微好一點。結果一抬頭就是一雙深紫色的魔瞳,委屈巴巴地盯著自己。
……都不知道這魔在委屈什麼。
“我給你上藥。”聞人夜堅持。
他抬手捋了捋江折柳的雪色發絲,指腹一路順到發尾,覺得美妙極了,勾動起了他昨晚不是特彆正常的狀態。
聞人夜湊了過去,尖牙蹭他的唇,舔了一下紅腫出血的唇瓣,低聲道:“不上藥會一直疼。”
“是啊。”江折柳偏頭避開,冷淡地道,“我一直到胃都是疼的。”
“……”
聞人夜企圖爭辯:“我沒有頂到那裡!”
江折柳瞥他一眼,語調惱火:“你還想到哪裡?”
小魔王沒聲兒了,第二次安靜如雞,躺在旁邊玩對方的手指。
這隻手本來完美無瑕,如玉一般。如今玉雕似的指節上落滿吻痕,手腕上讓攥出了淤傷,到了最後麵的時候,他模糊地感覺著連天靈體都害怕了。
聞人夜將對方的手捋直,再揉了揉指尖,念念叨叨地道:“是你要一決高下的。”
“……我是要跟同樣身體結構的你一決高下。”江折柳說這句話時嗓子還在痛,但這聲音聽起來反而像是帶鉤子似的,懶洋洋的,又有點軟。
“那畢竟是意外。”小魔王據理力爭,“我保證下一次不會再這樣了!”
算了,以對方目前的精神狀況,這保證無異於是貓發誓不會再吃魚。
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江折柳幽幽地望著他,冷靜補刀:“你還記著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