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為他開玩笑, 但很快就發現, 是真的。
警察很快就來了, 直接就收走那個色彩漂亮的古董碗, 表示要拿去鑒定。
沈華軍氣極敗壞的怒吼, “我這是真的, 花了大價錢買的。”
他十幾年就辦一次宴會,結果搞成這樣, 好氣。
警察表示,既然有人舉報,他們就得稟公處理,走正常流程,不能徇私枉法。
沈華軍恨死沈京墨了,都是這個孽子, 早知這樣,生下來就該溺死。
但此時, 他隻來得及狠狠瞪了沈京墨一眼, 急著先搞定警方, 先是說軟話求情,接著又用身份壓他們,說要跟他們上司對話,但都被拒絕了。
他實在沒辦法,向沈空青求助, 沈空青真心不想管這個蠢貨, 但畢竟是沈家人, 他要是被關進去,沈家的臉麵也不好看。
他出麵周旋,說話好聽,句句說在點子上,局麵很快逆轉,警方隻說了一句,如果舉報者收回指控,一切都好說,畢竟這東西是真是假,還很難說。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沈京墨,沈華軍含恨衝過去,雙手揮舞著,差點打到沈京墨的臉上。
“馬上撤消失指控,立刻,馬上。”
沈京墨的身體朝後退,離的遠遠的,嘴角噙著一抹涼薄的弧度,似笑非笑,就是沒理他。
沈華軍一個人又跳又叫又鬨,像個瘋子般,全然沒有形象可言。
眾人見狀,忍不住歎息,二十年前的沈華軍還有三分名家子弟的風範,可現在,真的是蕩然無存。
墮落到這個地步,可見,是跟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人混在一起久了,沾染上低俗的情趣。
想想也是,整天跟一個貧寒出身,沒有品性的□□女人在一起,能好到哪裡去?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但更多的人認為,他本質就是黑的,這叫臭味相投。
沈空青硬著頭皮站出來,“京墨啊,你們是親父子,打斷骨頭連著筋,彆把事情鬨大了,讓人笑話。”
沈京墨從小在國外長大,對沈家的感情有限,對沈華軍更沒有感情了,對這個小叔又能有幾分感情?
說到底,不生活在一起,哪有情份可言。
“十幾年的笑話了,還沒有習慣嗎?小叔,這些年給他擦屁股收拾爛攤子,還不累嗎?”
沈空青差點沒繃住笑容,語重心長的勸道,“不管如何,他都是我大哥,京墨,聽我一句話,父子沒有隔夜仇……”
他倒是像個大好人,好弟弟,好小叔,讓人忍不住誇他一聲仁義。
但,沈京墨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讓我撤消也可以,我有三個條件。”
沈華軍又想罵人了,他可以對兒子沒有感情,卻不允許兒子對他沒有感情。
但,問題是,感情從來都是雙向的。
沈空青卻比他理智清醒多了,輕輕按住他的肩膀,無聲的警告。
再鬨騰,他就不管了。
“你說。”
不得不承認,王薇那個女人很聰明,將兒女送去國外是一步絕妙的棋,不僅能擺脫沈華軍這個攪屎棍,讓他們兄妹得到最好的教育,還能削落家族對他們的掌控。
可惜,慧極則傷,情深不壽。
也幸虧沈華軍腦抽,背叛妻子出軌,否則也輪不到他上位。
沈京墨嘴角微勾,“第一,讓他在報紙上公開向我媽道歉,承認婚內出軌的事實。”
他欠去世的人一個道歉。
沈華軍氣壞了,混賬東西,“不可能。”
沈京墨一臉的遺憾,“那就沒得談嘍,小叔,不是我不配合,而是令兄太難搞了。”
責任不在他喲。
沈華軍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前妻的影子,一樣的狡猾,一樣的固執。
“小畜生,我是你親生父親。”
沈京墨神色不變,淡淡的反擊,“老畜生,我認你,你才是,我不認,你屁都不是,你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呼風喚雨的沈家繼承人嗎?”
他眉眼淡漠如雪,說出來的話更讓人發冷,“讓我提醒你一句,你現在一無所有,沒車沒房沒工作,連偷偷開的小藥店也被取締了,混的真慘啊。哦,不對,你還有一個姘頭,一個雜種女兒,嗬嗬嗬。”
全場寂靜,早知這對父子關係不好,但親眼看到,衝擊不一樣。
看來,就算為了交好沈京墨,也不該跟沈華軍走近了。
沈華軍是真沒想到他會如此狠辣,一點都不顧念父子親情。
“你……”
眼見他就要發作,沈空青搶先一步,“京墨,你有些過了。”
沈京墨一個冷眼看過去,“小叔啊,我真的不介意改姓連,不是開玩笑。”
他更不介意讓所有人知道父子,叔侄關係不好,更彆想借他的勢。
是沈家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沈家,搞搞清楚。
沈空青聽出了他話裡的威脅之意,心裡發涼。
就在此時,外麵走進來兩個老男人,沈空青呆了呆,這不是文物專家嗎?
“李老,陳老,你們怎麼來了?”
李老眼睛晶亮,無比的興奮,“聽說這裡有一個雍正朝的粉彩碗,特意過來開開眼界,不介意吧?”
沈空青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沈京墨走了過來,做了請的手勢。“當然不,兩位請。”
我卻,是他請來的?他的人脈有這麼廣?沈空青暗暗心驚。
李老和陳老癡迷的盯著粉彩古董碗看了半響,忽然神色有些異樣,“這……”
兩人相視一眼,似乎有所顧忌。
沈京墨笑吟吟的說道,“兩位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
李老微微蹙眉,“這是民國時期的仿製品。”
“啊?”全場驚呼。
李老是這方麵的行家,眼光毒辣,“大家請看,胎體過於輕薄,地釉過於粉白光亮,立體感比起雍正粉彩真品相形見拙。”
民國時期仿製泛濫,多的不得了,魚龍混雜,有精品,也有粗製爛造的。
這碗算是精品了,但,依舊是個仿製品。
沈華軍的臉色發白,“您是不是看錯了?”
李老斷然否認,“不可能,雍正朝的瓷器製造技術達到了巔峰,我做過專門的研究,在這方麵,我算是專家,大家也承認的。”
他這是謙虛的說法,在這方麵他是權威,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現場所有人都看著沈華軍,要他給出一個解釋,若是不能,不好意思,絕交。
把他們當猴子耍,是不是很有意思?
沈華軍胸口氣血翻滾,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警察上前,探了探鼻息,“我們要將人帶走。”
沈京墨微微頜首,“可以,請公事公辦。”
沈空青倒是想阻止,但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做小動作。
沈華軍煞費苦心籌辦的宴會,就這麼狼狽的落下帷幕,成了一大笑柄。
沈空青送走所有客人,頭痛欲裂,心煩意亂,哎,還得負責善後,先把人弄出來吧。
剛想離開,飯店經理攔住他的去路,送上帳單,“麻煩您結清尾款。”
沈華軍隻付了一點點定金,他用京仁堂的金字招牌做擔保,還怕他跑了不成?
沈空青氣的臉色鐵青,卻不得不為沈華軍付清賬單,花出去一大筆錢。
媽蛋,最後還得他來收拾爛攤子!
這一刻,他特彆能理解沈京墨執意跟沈華軍切割開來的行為,真的。
隻是,作為沈家的家主,站在他的立場,更希望沈京墨將這些麻煩都攬過去。
……
沈京墨很愉快的將連翹送回家,還在連家蹭了一頓夜宵才走。
連二少神色複雜的目送他離開,輕輕籲了一口氣,“他不是池中之物,這心計,這手段,厲害,小妹啊,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連翹打了個嗬欠,“他再厲害,我也能壓製住他,二哥啊,我也不是省油的燈,軟趴趴的男人,我看不上啊。”
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呢?連二少哭笑不得,還是放心不下,“就不怕他坑你?”
妹妹雖然聰明絕頂,但自古以來女孩子都容易為情所困,在愛情中變的盲目,智商下降,變成一個愛情傻瓜。
連翹微微一笑,很有信心,“二哥,我這個人更偏理性,沈京墨其實更感性,比我更有底線。”
怎麼說呢,沈京墨的內心比她更柔軟。
連二少揉揉她的頭發,“不管如何,家人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連翹心裡很溫暖,家人永遠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她不是孤單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