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無數人異樣的目光, 連翹神色不變, 義正言辭的說道, “第一, 你媽中風是不積德, 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 怎麼能怪到我頭上?你們沈家向來不擇手段, 以打擊連家為已任, 你還有臉說我壞話?你怎麼關進牢裡的, 需要我廣而告之嗎?”
“第二, 我實話實說, 何來的阻攔你求藥?恕我提醒你一句, 你是華國人, 在大是大非麵前,不要走歪了,不要背棄民族大義。”
都翻臉了,不是你死, 就是我活, 沈空青就是這麼做的,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你……”沈空青氣的發瘋, 他就說了一句, 她就回了一大堆話,還暗示他裡通外國。
又毒又狠,一招見血。
還把自己立了一個愛國的人設,沒見華國的官員們都在點頭嗎?
這簡直就是踩著他的身體上位!
沈京墨一臉的不認同, “小叔,身為沈家人,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一片土地上,要以國家的利益為重,愛國愛自己的同胞吧。”
這一刀捅的沈空青臉色都變了,“京墨,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人嗎?”
“我不了解你。”沈京墨挺膩歪他的,隻許他DISS彆人,不許彆人對付他?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沈空青在這種場合的表現太不得體,讓人忍不住懷疑。
“但我知道,你最在乎的就是沈老太太,為了她的一句話,你可以騙取一個無辜女人的感情,誘使她偷盜家裡的寶貝,或許,你是個孝子,但人品不行。”
“你……”沈空青臉色大變,下意識的否認,“我沒有。”
他也付出感情了!他是真心的!
沈京墨忍不住歎息,這就是沈老太太一手培養出來的兒子。
“你不用急著否認,她就要回國了,很快就會跟你清算這一筆舊賬,你做好準備了嗎?”
沈京墨呆了呆,心神大亂,“你說什麼?連蓮要回國?不可能,她說過這輩子都不會踏上這片土地。”
大家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懂的?看來確有其事,有名有姓。
騙女人這種事,最不要臉了,公眾也最不能忍。
領導們對他的印象大壞,私德有虧,還說謊,誠信不在,品行真的有問題。
本來支持他的領導在心裡直罵人,你當壞人就當唄,偏偏能力不夠,被人撞見你乾壞事,這才是最要命的。
沈京墨輕輕一聲歎息,“連蓮是連家的女兒,她總會回家的。”
高橋先生忽然插了一句,“連蓮?姓連?不知跟連翹小姐是什麼關係?”
看來兩家有舊仇,不知有沒有利用的空間?
連守正站了起來,“她是我的親妹妹,我們連家兄妹反目,全拜沈空青所賜,這筆賬我一直記著。”
連家的人都護短!
當眾道破隱秘的往事,撕下沈空青的臉皮,將他的真麵目暴露在眾人麵前。
就算上麵想用他,也得考慮一下輿論。
畢竟,越是往上,越愛惜羽毛。
這是要絕了沈空青的後路。
沈空青也反應過來了,臉色奇差,就因為他指責了連翹一句,就受到了眾人聯手攻擊,非要將他打趴下,打殘了。
他能力是有的,但對手更強,幾人一起聯手,他哪裡乾得過人家?
這下子翻車了,還惹了大部分人的厭惡。
就在此時,鬆本一郎站了起來,“沈先生,作為一個醫生,出於人道精神,我願意去醫院替你母親診診脈,”
沈空青眼睛一亮,“謝謝您,太謝謝您了,鬆本先生,您是真正的仁心仁術。”
這是擠兌誰呢?
連翹的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嘲諷。
他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醫院,沈老太太昏昏欲睡,灰敗的老臉滿是皺紋,憔悴不堪,在病痛的折磨下,她仿若失去了生機的花草,隨時會消亡。
聽著兒媳婦哭哭啼啼的聲音,她隻覺得晦氣。
“夠了,彆哭了。”
沈太太控製不住自己,“媽,靈靈倒是出來了,但人更傻了,癡癡呆呆躺著不動,能躺一天,我這是心疼啊。”
老太太最疼孫子,對傻乎乎的孫女很一般,本來想好好養著,將來就賠一副嫁妝。
但變傻子了,還怎麼嫁?
估計要砸在手裡了,她越想越煩。
“當初乾什麼去了?現在哭有什麼用?南星呢,警方怎麼說?”
“說還需要調查,不能放他回來。”沈太太哭的更傷心了,兒子這算是二進宮了,想想就心痛。
“媽。”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婆媳倆不約而同的抬頭,隨即欣喜若狂,“空青,你終於出來了,太好了。”
沈太太拉著沈空青的胳膊,哭著告狀,“老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沒有你在身邊,一切都亂了,我們快被沈京墨和連翹那個賤人害死了,你不知道……”
她太激動了,渾身發抖,聲音又快又響亮。
沈空青一把捂住她的嘴,沒好氣的輕斥,“閉嘴,有客人。”
他將妻子推到一邊,轉過身體,看向門外,白發蒼蒼的鬆本一郎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來。
“鬆本先生,這是家母,媽,這位是RB國的鬆本先生,他是在R國封神的大人物,頂頂厲害的醫生,此次特意來幫您治療。”
沈老太太震驚不已,脫口而出,“鬆本一郎。”
沈空青愣住了,他沒有介紹鬆本先生的名字啊,她怎麼知道?
他看著母親錯愕的表情,又看了看鬆本一郎慈祥可親的模樣,心中閃過一絲迷惑。“你們認識?”
沈老太太哆嗦了一下,“不,不認識,我隻是對RB國的名醫們有所了解,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忽然見到,有些激動。”
沈空青似信非信,但沒有表露出來,“原來是這樣,鬆本先生非常熱心,願意幫我們。”
他抬了抬手,“鬆本先生,請。”
鬆本一郎麵帶微笑的上前,替老太太診脈,左右手都把了把脈。
他沉吟半響,“中風三次了,情況不大好,心緒一直難平,夜晚失眠,藥物隻是起一個平心靜氣的作用,這樣下去,不出兩年就會熬不下去,”
沈空青聞聲色變,“熬不下去?”
鬆本一郎憐憫的看著他,“忽然去世。”
沈空青如被驚雷砸中,又驚又怕,“鬆本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媽,求您了。”
“我會儘力。”
鬆本一郎開了一張藥方,遞給沈京墨,“這幾味藥很要緊,炮製手法也有講究,你沒問題嗎?”
沈空青用力點頭,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藥方上,“我親自去,絕對沒有問題。”
他打了聲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
沈老太太看向一邊的兒媳婦,昏濁的眼睛閃了閃。
“兒媳婦,你去幫我買點吃的,我餓了,想吃一品齋的桃酥和奶油蛋糕。”
沈太太呆了呆,一口齋離這裡好遠,坐公交來回也得兩個小時。
她不怎麼想去,“可醫生說你不能吃這麼油膩的東西。”
沈老太太冰冷的視線掃過來,“去。”
沈太太立馬嚇的屁滾尿流,“好好,我馬上去。”
等她一走,室內安靜下來,鬆本一郎揮了揮手,幾名隨行人員悄然退出去,守在門口。
沈老太太神色複雜極了,無法用言語形容,“我沒想到你會親自來。”
幾十年過去,他依舊精神奕奕,無數人簇擁的大人物。
而她,躺在病床上,手腳都不能動。
這人生的際遇啊,真的說不清楚。
鬆本一郎定定的看著她,昔日的如花美人,如今老的不成樣子,成了一個廢物。
“我想親眼看看連家女。”
沈老太太冷笑一聲,“是想看那個女人的親孫女吧?長的挺像,你不如將她帶去RB,使勁看個夠。”
早就想拔了那個眼中釘。
鬆本一郎不為所動,“你就是敗在她手裡?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怎麼就這麼不小心?”
沈老太太一提起連翹,就忍不住想罵人。“她太會氣人了,又有好多人幫她,我老了,腦子不好使了……你應該能治好我,是吧?”
鬆本一郎蒼老的麵容冷漠如雪,全然沒有剛才的溫煦。“我有什麼好處?”
沈老太太深知他的性格,並不意外,“你不是想要醫書嗎?我答應你,沈家的醫書送你。”
鬆本一郎很驚訝,有些不敢相信,“你變了,以前是打死都不肯給。”
沈老太太憂傷的歎了口氣,“人會變的,年紀越大,越覺得生命的可貴,我真的不想死。”
在死亡麵前,什麼都是浮雲。
而在國內,西醫治不了她,中醫也不行,隻有這個男人能給她一線希望。
鬆本一郎定定的看著她,見她神色坦然,不像是說謊,“行,成交,我要所有的醫書。”
沈老太太麵色訝然,“所有?我隻有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