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可憐,當娘的也可憐。”
“說來說去,都是楊建平造的孽!”
一路回去,這樣的議論周徽嵐聽了不少,但周徽嵐絲毫不為所動。
穿越之前,她幼年生父早亡,母親改嫁,被寄養在親戚家中,導致了她早早就學會了為自己打算和規劃。
大學裡,在一眾同齡人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她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了,並且靠著兼職基本已經實現了經濟獨立。
她做兼職家教的時候,曾有位成功人士的家長評價過她:她這般早慧,有自己的目標和想法,並有堅定的毅力和執行力,麵對誘惑也能足夠的克製,隻要她一直朝著它們堅定不移地努力,成功他並不意外。
成功不成功的,另說。她覺得人真的得有個目標,或者說有所堅持,不然很容易迷失自己。
心軟?她是不會的。
無論是她,還是原主,都不想留在這裡。
原主縱然將日子過成那樣,但她的堅持她是認可的。
如果她因為心軟留在這裡,豈非辜負了原主?
原主周惠蘭的老家是金陵儀水縣的,他們需要乘坐火車從慶南到江城,然後再轉道金陵。
幸而高煦也要回金陵,可以順道捎上她。
告彆時,時局長和顧嘉都很不舍。
時局長是痛惜人才,顧嘉是可惜再也吃不到她親手燒的菜了。
告彆的當天,他們就上了火車。
不知道高煦是什麼身份,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買到了三張臥鋪票,兩張下鋪,一張上鋪。
他本人行動不便,一直帶著個助手。
她和高煦兩人分彆各睡一張下鋪,助手睡在上鋪。
高煦不是熱情的人,她也不是多話的人,所以一路上,除非必要的交談,兩人都不怎麼交流。
金陵儀水縣大興村
周家幾兄弟都住在村頭,此時周二家的院門大開,人聲沸沸揚揚,顯然是有客至。
母親徐秋蘭的生日快到了,周惠竹帶著一雙兒女回來娘家給她過生,三個人手裡都落空,提著禮品進了周家。
徐秋蘭看著外孫的手都被重物勒出一道道紅痕,心疼得直叫喚,“你人回來看我們就好了,咋還每次都帶這麼多東西?”
周惠竹笑道,“媽,哪有嫁出去的女兒空著手回娘家的道理?對了,樹鴻這兩天單位正忙著,沒和我一起回來,他說到了正日子他一準到。”
“就是個閒生日,樹鴻忙的話就自忙著,可彆為了個閒生日耽擱了他的事。”徐秋蘭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上,“家裡什麼都不缺,儘浪費錢。還讓我的乖外孫受累了。”
他外婆直白的話讓鐘國梁吃不住,扔下一句要去找表哥玩兒就溜走了。
兒子溜了,周惠竹搖了搖頭,讓女兒去找表姐玩,不拘著她。
周惠竹的大嫂很有眼色地說要去菜園子摘點菜回來整治飯菜,將空間留給婆婆和小姑子母女倆,好讓她們說些體己話。
屋裡很快就隻剩下周惠竹母女二人。
“對了,聽說大伯娘又病了?”周惠竹也是剛才聽到她大嫂提了一嘴。
徐秋蘭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沒什麼,說老毛病犯了。”
周惠竹問,“去衛生所看醫生了嗎?”
“你二哥給他們送縣醫院去了。你也知道,你二哥待他們比對我還孝順。”說起這個,徐秋蘭心中就酸,兒子對他們大伯大伯娘比親爹媽還周到,這叫什麼事?
“媽,您還吃這點醋啊。”周惠竹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嗔道,“您看您和咱爸,兒女雙全,子孫繞膝,後代都出息,大伯大伯娘啥都沒有呢。”
周惠竹這麼一勸慰,徐秋蘭心裡舒服了,想當初年輕的時候,孩子大伯比她家那位出息,加上她家孩子多,養活這麼多張嘴巴實屬不易,他們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還時常接受他大伯的接濟。
他們周家世代行醫,大伯是繼承人,是醫者,且醫術精湛,他們附近十裡八村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不管手頭寬不寬裕,都會請他幫忙看一看開個藥啥的,加上他家人口少,就一個獨苗苗閨女,日子過得可比他們好太多啦。
加上她一向是個心氣高的,雖然受了他大伯的幫助,但心裡總是不得勁。如今真應了那句話,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所以這人啊,一時得意不代表可以得意一輩子。
這麼一想,徐秋蘭臉上總算露出了笑模樣,她慈愛地拍了拍女兒的手,“行行行,我這當媽的說不過你,也拗不過你二哥,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對了,你坐了那麼久的車趕回來,肚子餓了吧?我去廚房給你做飯去。”說著她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周惠竹還真覺得有點餓了,“媽,隨便做點吃的就行了,彆太麻煩了。”
縣醫院病房
周海百忙之中抽空來到縣醫院,還順便給他大伯和大伯娘都帶了飯。到了病房,他將飯放下,打算去給他大伯娘打點開水,被他大伯攔下了。
周永善道,“你彆忙活了,這裡有我照應著,啥都不缺,你自忙你的去。”
周海無奈,“大伯,你真是太見外了,我來醫院做點小事怎麼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爸知道了也會讚成的。”
周永善罷罷手,“不是見外,而是這點小事我隨手就乾完了。這裡真沒啥事,你生意忙著呢,回去吧。”
周海沒多說,幫忙掖了掖被角,就出去了,他打算將費用一繳,也省得他大伯大伯娘花他們的養老錢了。但去問了才知道,他大伯早已經將錢墊上了。
周海剛走,病房裡的病友就聊開了,“那是你們兒子啊?真孝順。”
“那是侄兒,不是我們兒子,我們兩老隻生了一個女兒。”周永善否認了,並強調了後麵那點。
他心氣高著呢,是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不是他也不會去占這個便宜。如果他真的在意兒子不兒子的,以及在意有沒有人孝敬,他當年就會答應過繼兄弟的兒子了。
“那你侄子有心了,多少親生兒女都做不到他這樣的呢。”
周永善沒吭聲。
“老頭子,要不咱們今兒就出院了吧?我沒事,都是老毛病了,拿點藥就行了,回去養著也是一樣的。”李桂香在這醫院住著,心裡也不踏實,家裡還有多少錢她心裡也清楚,女兒不回來,那就是他們的棺材本養老錢,她想給老伴多留點,不想浪費了。
周永善不肯,錢是王八蛋,花就花了,他家就剩下他們兩個老的了,如果老伴有個好歹,剩下錢有什麼意思?
“我們不回去,聽醫生的話,先住幾天好好治治。這事你聽我的,好好兒把身體養好了,安心等惠蘭回來。你總不能拖著一副病體給女兒添負擔添亂吧?”
“女兒,還會回來嗎?”李桂香黯然。尤其是這兩天在醫院住著,看著旁邊病床的病友兒孫滿堂的,她就特彆想女兒。
“會的,隻要我們活得夠長,我相信我們會等到那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