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鬆樹和柳樹(1 / 2)

謝荀垂眸看著地麵,神色淡漠,隱於袖下的雙手緊握了一下,又慢慢鬆開了。

他低笑了一聲,輕輕道:“家母早已仙去,三嬸嬸又何德何能……”

“能代家母教訓我?”

三娘子怒極,一鞭抽在地上,鞭出一道氣勁,筆直地擊向謝荀。

“你問憑什麼?就憑我喊她一聲大嫂!”

待那氣勁快要碰到他的腳尖之時,懸浮在謝荀身側的飛劍驟然飛起,奪地一聲插`入地中,將那氣勁牢牢釘在原地。

妙蕪本來就一直暗自留心謝荀的情緒變化。她發現三娘子一提到謝荀的母親,他的黑化值忽然就飆升了好幾個值。這可真是不妙。

不過這兩人怎麼忽然間就劍拔弩張起來了……

對了,方才三娘子似乎說過這桃林中被人擺了**陣?

妙蕪恍然大悟,難怪她在這桃林中來回打轉,怎麼都出不去。原來是這謝荀在林子裡擺了道**陣坑她。

妙蕪想通了這點,便很有些怨念了。

虧得此人還有點良心,知道過來看看,順手救了她一命。他要是放任不管,她現在豈不是早叫那蜘蛛戳死了?

她瞪了謝荀一眼。怨念歸怨念,可到底不能讓這兩人真打起來。

於是她緊緊抱住三娘子的手臂,故作茫然道:“嬸嬸,這是怎麼了?您怎麼忽然生這麼大氣?”

“怎麼了?” 三娘子一指謝荀,“你問問他,這**陣是不是他布的,這陣中鎖的,是不是你的生辰八字?”

妙蕪笑道:“原來是這個。嬸嬸,這陣是小堂兄布的沒錯,可卻是我讓他布的。”

三娘子驚道:“什麼?”

妙蕪朝謝荀遞了個眼神,接著說:“我近日時常悔恨自己往日於修煉上太過憊懶,因此便請求小堂兄陪我練習一些布陣解陣之術。我們約了今日在此布下一座**陣,我需在一個時辰內破陣而出。可惜我修煉不精,時間到了也未能出去。誰成想又遇上一隻大蜘蛛,虧得小堂兄見我久未破陣,趕來相看。否則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她說畢,笑吟吟地望向謝荀:“小堂兄,你說是也不是?”

誰料人謝荀根本半點都不領她的

情。

“胡說八道,無稽之談。”

三娘子更是半個字都不信。這兩個孩子不和久矣,她還不清楚嗎?

妙蕪放開三娘子的手,走到謝荀身前,點起腳尖,靠近他耳邊又輕又快地說了句:“祖宗,配合一下吧。”

言閉,忽然聲音一揚,高聲道:“小堂兄,我知道你素來脾氣倔。但你和長輩動手可就太不應該了,快和嬸嬸賠個罪吧。”

三娘子喊她回去:“阿蕪你回來!你不必替這孽障開脫。我既然沒資格管他,那便還是請他父親自己來管教吧。”

要是請了謝漣來,那估計又是不分青紅皂白一頓家法。

妙蕪心裡有點急了,不由抬起手肘悄悄地在少年腰間捅了一下,磨著牙用氣聲遞話。

“快點。你服個軟,今兒差點害死我這事兒,我便不同你計較了。”

謝荀低頭看她,神色有些複雜。

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小毒物究竟打什麼算盤了。

“快啊。”

妙蕪又悄悄踢了下他的腳後跟。

謝荀又看了妙蕪一眼,眉頭緊皺,見她發間夾雜著枯葉,頭發亂得簡直不成樣子,竟有點想伸手幫她摘一摘這滿頭的碎葉子。

也罷,今日算他理虧,便讓這小毒物一回。

謝荀衣袖輕動,飛劍化作一道華光沒入他袖中。

“陣是我布的,人是我救的。嬸嬸既覺得我該罰,自去告訴家主便是。”

得,她算是白做好人了。

妙蕪頭疼地捏了捏額角。這謝荀的脾氣,怎麼就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果然三娘子被謝荀的態度氣了個仰倒,妙蕪好說歹說,勸了半天才把這個暴脾氣的嬸嬸拉住。

等此間事了,回到她自己住的翠櫳軒,雀枝驚道:“九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姑娘這是到哪兒去滾了一身泥回來?

寶翠抱住她,淚眼汪汪:“我就知道我不陪著姑娘是不行的,嗚嗚嗚,以後我再也不讓姑娘一個人出門了。”

你姑娘我又不是狗,出門非得讓人牽著溜才行。

妙蕪摸了摸哭唧唧的寶翠,又瞅了眼懷裡破了個大洞的書——辛辛苦苦修好了書,結果出趟門回來,倒比未修前更破了。

妙蕪心累得話都懶得多說。

“雀枝姐姐,我要沐浴

,你去安排人準備浴湯吧。”

洗漱完畢,換上乾淨的寢衣,三娘子便過來了,帶了擦傷用的藥,替妙蕪擦爬樹時蹭破的地方。

“你實話與嬸嬸說,今日林中那**陣不是你讓他布的吧?”

“嘶,啊,嬸嬸,疼疼疼……”

妙蕪往手上吹了口氣,道,“嬸嬸英明,阿蕪說謊了。”

三娘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擦藥時故意加了點力,疼得妙蕪唉唉叫喚起來,這才收手作罷。

“還知道疼了?你可知,他今日布這**陣,險些害了你!”

“可小堂兄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那大蜘蛛會偷偷潛入謝家。”

三娘子歎氣:“也是我不好,是我防守不夠嚴密,這才讓那蛛妖有了可趁之機,借了神魂出竅的便利潛入府內。”

言罷話鋒一轉,又說到謝荀身上:“可這謝琢玉脾性實在不好。我聽寶翠說,這幾日裡你日日去清溪院,著意要與他修好。他不領情便罷了,竟還布這**陣戲耍於你。你說說,哪家有誰像他這麼作人兄長的?”

妙蕪暗自腹誹:隻怕是她這幾日表現得太“殷勤”了,而原裝的九姑娘又把謝荀坑怕了。

“我知道嬸嬸你偏疼我,可上次那件事,說起來本是我二人都有錯,但大伯父卻獨獨隻罰小堂兄一人,想來小堂兄心裡怨怪,也是有的。”

“唉,他們父子倆……”三娘子長歎了口氣,“可真是一對冤家。”

三娘子幫她上完藥,忽然問:“阿蕪,你實話與嬸嬸說,你是真地,不再記恨那件事了嗎?”

妙蕪不知她問的究竟是“哪件事”,一時有些懵。

“嬸嬸,你是說……”

三娘子卻又忽然歎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指尖碰了碰她的眼罩。

“罷了,罷了,嬸嬸不問了。”

妙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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