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槌子兄長(2 / 2)

“你知道了?”

謝荀隻覺有無數疑問哽在喉間,這頭怎麼也點不下去。

他有太多想問的了。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的母親到底是何出身?

還有……

他的母親到底和那蕭氏魔頭有沒有關係?

柳悅容自袖間摸出一隻兩尺長,手掌寬的錦盒。他將錦盒送到謝荀手上,低歎道:“當年小滿生辰,我終是沒能去成。這是我當年備下的生辰賀禮,現下,你替她收了吧。”

謝荀接過錦盒。

打開盒蓋,隻見匣中靜臥一柄軟劍,劍柄似通透的翡翠,劍身銀白,寒光瑩然,端的是一柄寶劍。

這柄劍,便是徐偃的師傅,春十娘為柳悅容所鑄的了。

當年自號恨春君的蕭氏在姑蘇受百家圍殺,力竭身死。他被廢去金丹,僥幸留得一條性命在,遂拖著這具重傷之體潛藏起來,待傷好後,便偷偷前往龍門鎮,想找春十娘取走鑄好的“弱柳扶風”劍。孰料正好遇上仙門搜尋,他舊傷複發,便隻得偷偷在春十娘處暫避養傷。

仙門百家的搜尋隊伍在龍門鎮

盤桓了整整三月,他亦在春十娘處躲藏了整整三月。

春十娘自小生得孔武強壯,渾然不似個女子。因著女子身份,小時不知受儘多少白眼。直到後來拜師入了劍廬,成為人人敬仰的鑄劍師,這樣的異樣目光才少了很多。

從小為人鄙薄,卻能不恨不怨。還記得初相識時,他曾問起緣由,春十娘隻道,心懷邪念者,鑄不出好劍。況且這世間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那麼多張口舌,豈能管儘?我自行我該行之事,何懼旁人目光言語?

他自此覺得春十娘實在是個妙人,遂將其引為知己。

春十娘從來不問他的身份,也不問他的名字。

他們之間,雖隻以鑄劍之道相.交,卻已然能將性命相托。

三月後,仙門的搜尋隊伍從龍門鎮上撤走。

他正打算悄悄離開,卻不料徐家家主已在鎮中張開天羅地網等他。

春十娘拚命護著他逃到鎮外,終是抵不過徐家劍修的圍追堵殺,死在鎮外十裡坡下。

臨死前,她握著他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道:“我那徒弟,雖然不肖,到底……咳咳,到底也是我自個兒撿回來的。徐安吉狡猾多疑,此番捉了你,後腳絕不會容我那不肖之徒活著。我求你,想個辦法保他、咳咳,保他一命。以後,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十幾載光陰,如同白駒過隙。當年種種,現在想來,竟如前塵隔世。

柳悅容輕輕歎息。愛也罷,恨也罷,從此都不再想了罷。

謝荀合上盒蓋,道:“柳……”

頓了下,似乎在思考到底該如何稱呼對方,最終還是以“前輩”相稱。

“前輩今後,有何打算?”

柳悅容坦然道:“我想好好活。”

不再是誰的奴仆,誰的附庸。不再是柳家的大公子,不再是金陵十七郎。

剩下的年月,他隻想躲開所有仇家,平平淡淡地過日子,看著妹妹的孩子平安即可。

“也許,”他忽然道,“我可以去養魚。”

謝荀怔了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前輩你說什麼?”

柳悅容點頭道,“沒錯,我可以去養魚。”

謝荀尋思,他是真想去養魚,還是彆有所指?

甥舅二人到底生疏,不好多問什麼。謝荀先時已

聽妙蕪說過猜測——徐家家主恐怕已經知曉他們救走柳悅容之事。他囚禁柳悅容是為命書,想必定然不會將柳悅容在龍門鎮上的事情聲張出去。

但旁邊還有個洛小家主虎視眈眈,為防事遲生變,他們必須儘快將柳悅容送走。

謝荀思及此,便道:“前輩,我在太湖附近,有處隱蔽宅院。你若信我,可先到那處暫住。”

柳悅容道:“我自是信你。”

謝荀道:“既如此,現在便走。”

說完便招了招手,讓妙蕪過來和他們彙合。妙蕪不好帶著小飛僵正大光明地四處亂逛,她雖是強行和小飛僵結了主仆之契,但保不準一會人家爺爺就找過來呢。

因此她想了想,就把人推進假山洞裡,道:“你在這裡藏好。如果你爺爺尋你來了,你就先跟他走吧。”

做完這一切,她走到二人麵前,從頭到腳將柳悅容打量一遍,搖頭道:“不成,前輩。你這樣太招人眼,還需改容易貌一番才行。”

於是她和謝荀二人分頭行事。她在此處給柳悅容“化妝”,謝荀則一個手刀砍暈個雜役,扒了人的衣服帶回來。

片刻之後,柳悅容扮成個麵黃肌瘦,形容猥瑣的普通鄉民,混在一大群人中從祠堂出了門。妙蕪遠遠跟著,暗中護他周全。

謝荀則返身回到祠堂中,此刻謝、洛兩家的家主,還有徐家少主正在堂中說話。其餘弟子則安靜地立於堂下。

謝荀一眼瞥見王牧之那身風.騷的錦衣,便從地上撿了顆小石子扣在指間,屈指一彈,小石子打在王牧之腰上。

王牧之回頭,和謝荀隔空對視一眼,便知謝家少主有事求他,當下心中暗喜。

往日裡都是他找謝荀幫忙居多,謝荀難得找他幫一次忙,他可要好生找回場子來。

於是悄悄從王家弟子中退出來,跟著謝荀走到無人處。

謝荀開口便道:“王六,你在太湖附近是不是有座隱蔽的私宅?”

“沒錯。”

“五千兩,賣給我。”

王牧之瞪圓眼睛,驚道:“五千兩?你怎麼不去搶啊。”

“賣不賣?”謝荀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王牧之的氣勢忽然間就弱了:“賣賣賣,我賣,成了吧。”

“我現在不方便脫身走開,

你再幫我送個人過去。”

王牧之奇道:“送誰?什麼時候?”

謝荀道:“送誰你不必管。現在就走,你親自送。”

王牧之回頭看了眼自家老爺子,有點猶豫:“我爹……”

謝荀一手拐捅在他肩上,“下次再有人尋到太極觀上,遇上解決不了的事情,直接來找我,行了吧?”

王牧之這才喜笑顏開:“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啊。”

謝荀:“嗯。我何時言而無信過?”

妙蕪和柳悅容在其中一塊鑄劍碑下等了一會,便見插.著王家太極雙魚旗的馬車緩緩行來,王牧之撩開車簾,坐在車中,朝二人微微笑道:“要走的那個跟我上車。”

柳悅容便上了車。

駕車之人一甩馬鞭,馬車飛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視野中。

妙蕪心中隱憂去了大半,頓時一身輕鬆。她邁著輕快的步履往回走,忽又憶起剛剛一路行來,似乎沒有看見段紅昭。

她一拍腦袋,哎呀,糟糕,差點把小段姐姐給忘了。

剛想跑回客棧馬棚裡取馬,便見二人迎頭走來。

段紅昭遠遠看見妙蕪,立刻麵露笑容,飛身而至,雙臂展開,用力地抱了妙蕪一下,喜道:“幸虧你們沒事,跟著謝家主在外麵破陣的時候,我心裡可嚇死了,就怕你們有個好歹。”

妙蕪叫她一把勒住,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

謝謹走上前來,道:“小段姑娘且先鬆手。”

你要把阿蕪勒死了。

段紅昭這才後知後覺地鬆開手,嘿嘿憨笑了兩聲。

謝謹道:“咱們家的弟子把鎮上出口都圍了起來,我和爹爹、琢玉去追那逃走的天狐。阿蕪,你這兩日擔驚受怕,必定休息不好,先回客棧吧。”

妙蕪點頭,“大哥,你們務要小心。”

心中則想道,這兩日擔驚是有,受怕倒無。畢竟她早就知道大伯父一定會來救他們的。

段紅昭拉過她的手,“走走走,先去吃點東西。兩天沒怎麼吃,可餓死我了。”

妙蕪被她拖著踉蹌前行,再回首,謝謹已經不在原地。

兩個小姑娘回到客棧,胡亂吃了點東西果腹。剛吃完,便聽得外頭人聲喧嘩,段紅昭按下她。

“你坐著,我去問問怎麼回事。”

說完便朝喧嘩

的人群走去,片刻之後返回,臉上帶著難掩的震驚。

妙蕪問她,“小段姐姐,發生了何事?”

段紅昭臉上震驚未退,喃喃道:“他們說……徐家家主死了。”

“被僵屍的尖甲貫穿喉嚨,血流而儘身亡。剛剛徐家弟子找到祠堂密室裡,才發現的。”

顛簸於官道的馬車上,柳悅容提起車簾,手一揚,將一把符灰儘數灑了出去。符灰被風一吹,很快消散無蹤。

作者有話要說:柳悅容:琢玉,這是舅舅為你和你媳婦兒承包的魚塘……

*

寫前章時哭濕一張紙巾,啊,我真是個情緒化的作者,要命要命。

然後昨晚寫到一半實在是困,想著眯一會再起來繼續,結果救睡過頭了orz……

所以這章很粗長哈,小天使追文辛苦了~~~

晚上還是老時間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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